第1415章 觀影
趙濤無奈，只好收下鑰匙，說：“阿姨，謝謝你。”
陳芳滿意地笑了，說：“小濤，你是個實誠的孩子。既然你已經答應復婚了，我看你也別急著搬出去了。我和你叔叔商量過了，今天晚上請你們吃飯，順便商量商量，你倆的事兒啥時候能辦。我和你叔叔都很期待這天呢。”
趙濤微微蹙眉，說：“恐怕要辜負您二位的美意了，我已經決定跟新成離婚了。”
陳芳臉色一僵，立刻擺出一副苦瓜臉，說：“你不要再鬧脾氣了行不行？他們新城對你真的很不錯，你就別再耍脾氣了。”
“我不是耍脾氣。我已經做出決定了。我想和新成離婚。”
陳芳嘆了口氣，說：“好吧，你先回房間休息吧。我去問問新成。”
陳芳走進臥室，見張新成站在窗臺前發呆。
“新成，我和你爸爸都很希望你和小濤能夠復婚。”
“我知道，謝謝爸爸和媽媽為我操心了。”張新成低著頭，眼眶有些紅。
“你真的決定好了？”
“嗯，決定好了。”張新成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勉強露出一抹笑容，“我和他早就不在一條路上了。他們不合適。”
陳芳輕撫著她的肩膀，嘆氣道：“傻孩子，你和小濤都是聰明人，你們倆當初為什麼結婚我也清楚。可是現在不比以往了，現在你們都已經長大成人了，有各自的生活，你們倆又何必非要湊在一塊兒呢？難道你們倆就甘心被別人指指點點嗎？”
張新成低垂著頭沉默了一會兒，緩慢地說：“媽，其實我和他並不是因為愛才結的婚。”
“那為什麼？”陳芳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他當時說……”張新成停頓了片刻，咬牙切齒地說，“他說，他討厭女人哭。”
陳芳愣了幾秒鐘，哈哈笑起來。
陳芳笑了半天，拍拍她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小濤啊，你真的誤會新成了。她根本沒哭。她當時就像吃錯藥了似的。還有啊，她也是真的喜歡你。你想啊，她這麼漂亮的姑娘，哪兒有男人會不動心？所以我覺得，她肯定也是受了某種刺激才和你分的手。”
張新成苦澀地扯了扯嘴角，說：“我沒有受刺激。”
“你別騙我了。我雖然年紀大了，耳朵也有點不靈光了，但我還記得當年你和小濤結婚之前的事情。你那時候特別單純，我和你爸爸每天看著你，生怕把你帶壞了。”
“我沒撒謊。”
“我不信。”
“你不信就算了。”張新成轉過身去，繼續盯著遠處的湖水出神。
陳芳走過來，坐在張新成身旁，拉著她的手，柔聲說：“我知道你們倆感情好，可是你們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我不求你們倆復婚，只盼你們倆能好聚好散。”
張新成沉吟半晌，說：“如果他願意放棄那些財產，我願意跟他離婚。”
陳芳皺著眉頭，嘆息道：“你這孩子，怎麼就鑽牛角尖了呢？他們家雖然比不上趙氏企業，但養兩個人還是養得起的。而且，你爸爸說，小濤也不是貪慕虛榮的人，你完全不用擔心他會賴著你。你們倆復婚的話，還有他們照顧你，也免得你將來孤零零一個人。”
“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顧，你們也不用給我錢。”張新成淡淡地拒絕道。
陳芳搖搖頭，說：“新成，你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們對你的關心，你應該明白。他們也不圖你什麼，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至於小濤嘛，我倒是挺喜歡他的。這次的事情，他們家虧欠他良多，你就幫幫爸爸吧。”
“媽媽！”
“新成，小濤真的很優秀，你就不要挑剔啦。”
“媽，我真的沒有挑剔他！”
“那他為什麼堅持要和你離婚？”陳芳逼問道。
張新成啞然失笑：“他要離婚我攔不住啊！”
“唉，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呢？”陳芳恨鐵不成鋼地說，“他現在年薪五百萬，房子車子都有了，你嫁給他，他保準能把你寵上天！”
“媽，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要和他離婚。”張新成斬釘截鐵地說。
“你！哎喲！”陳芳捂住胸口，臉色煞白，呼吸急促，“快叫醫生！”
“我去喊醫生，您先躺一會兒。”張新成慌忙跑出門去，找到了護士。
趙濤此刻剛剛從手術室推出來，躺在病床上昏迷未醒。
“他傷勢嚴重嗎？”張新成焦急地詢問。
“還好，只是左腿骨折了，腦震盪。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護士解釋道，“不過這段時間你們最好不要讓他太勞累，也儘量少讓他受到劇烈運動。否則很容易留下後遺症。”
“謝謝你。”
“客氣了。”
張新成站在病房門口猶豫了許久，伸出食指敲了敲玻璃門。
趙濤睜開眼睛，靜靜地凝視著她，嘴唇微張。
張新成深吸一口氣，走進病房。
“你還疼嗎？”
趙濤點點頭，露出一絲微笑，說：“疼，很疼。”
張新成鼻子酸了一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擠出一抹微笑，說：“我陪你打點滴。”
“嗯。”趙濤答應了。
張新成扶著他躺下來，又仔細檢查了吊瓶裡的液體是否充足。
“新城。”趙濤低聲喚道。
張新成抬頭看著他，輕輕地應了一聲。
趙濤握緊她的手，眼眶泛紅：“他們……還能再見面嗎？”
“……”張新成咬著嘴唇，忍耐片刻，終於鼓足勇氣，抬頭直視他，“你不要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趙濤怔了怔，隨即露出欣慰的表情：“不會忘。”
“你還有其它親戚朋友嗎？”
“有。我還有一個妹妹，比我小七八歲。”
“你有父母嗎？”
“有。但是他們離異了。我父母早亡，是奶奶帶大我的。”
“奶奶呢？她老人家還好嗎？”
趙濤遲疑了片刻，緩緩說道：“她……她老人家……”
“怎麼了？”
“她老人家已經過世了。”
“……”張新成愣住，眼淚刷地流了出來，“對不起。”
“不怪你。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
“你奶奶她……為什麼突然過世了？”
“她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太好。前幾年我出車禍，就送到醫院來搶救過，醫生告訴我，她活不了多久了。”
“對不起……”
“沒事。”
“我……我可以……去看看她嗎？”
“可以。”
“謝謝你。”
兩人相互沉默著，誰也沒有再提離婚的話題。
趙濤的腿被撞斷，暫時不能坐輪椅，每天都要由別人幫助他穿衣服，換藥水。
張新成在旁邊幫忙，心情卻極其複雜。趙濤的腿斷了，她卻無法與之共度餘生。而且他們註定不是一路人，她更加覺得愧疚。
趙濤看出她的糾結，說：“新成，不要想那麼多。我知道你對我有感情，可他們畢竟已經結束了，現在我只是一個殘廢人。”
張新成嘆息一聲：“對不起，我不值得你等待。”
“傻丫頭，你不懂。我愛你。”
“愛我？”張新成苦笑道，“我並不認為自己哪裡好，值得你這樣做。”
“如果你真的不懂我，當初也不會選擇跟我在一起吧。”
“那是因為我……”
“新成，你不用解釋了。我不需要解釋。”
“……”張新成不語。
“你放心。你不願意離婚，我絕不會勉強你。”
“對不起。”張新成喃喃地說。
“新成，我不希望聽到你說對不起。”
趙濤的話令張新成心裡難受得厲害。
“新成，”趙濤柔聲安撫她，“你知道嗎？你是唯一一個在我最困難的時候肯跟我在一起的人。我知道你一直喜歡我，可是你從沒說過你喜歡我。我很高興能和你結婚，我也非常珍惜這份婚姻。可是他們都知道，這份婚姻並不牢固，他們的心都不穩固。”
“所以……”
“所以我想和你在一起。”
“……”張新成沉默著，半晌才說，“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什麼都不必說。我知道我現在的狀況配不上你，我不想拖累你。”
“不，我不怕。”張新成連忙說，“趙濤，我喜歡你，我願意嫁給你。”
趙濤笑了，說：“你看，你根本不需要說些什麼。我明白，我全都明白。”
“……”
“我現在什麼都不求，只希望你幸福快樂就行。”
張新成含著淚說：“謝謝你，趙濤，我會努力的。”
“不要說謝字，新成，我希望你幸福快樂。”
“嗯！”
趙濤微笑著摸摸她的頭髮，問：“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
“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一點，你都瘦了。”
張新成搖搖頭：“不想吃。”
趙濤把她拉到床上靠著，溫言勸道：“你乖，多少吃一點。我想你。”
張新成低下頭去，臉頰緋紅：“嗯。”
趙濤拿了筷子喂她：“來，張嘴。”
“你餵我？”
“嗯。”
張新成便張口吞嚥了下去，隨即又吐掉，說：“太鹹了。”
“好。”
趙濤把飯盒收拾好，打算拿進廚房洗。張新成伸手阻攔他：“我來吧。你先休息。”
“沒關係。我不累。”
張新成拗不過他，只得鬆了手。
趙濤端著碗進廚房清洗，張新成則站在客廳沙發後，盯著電視屏幕看新聞。忽然間電視劇中插播一條緊急新聞：某地發生爆炸事故，死傷慘重。
張新成嚇了一跳，趕忙跑去廚房找趙濤：“怎麼辦？發生火災了？”
“不是，是煤氣罐爆炸。”
“啊！”
“別擔心。”趙濤走出來拍拍她的肩膀，“應該是煤氣洩露，燒壞了閥門。”
“哦。”張新成仍舊憂心忡忡，“你還沒吃早餐呢。要不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吧。”
“好。”趙濤擦擦手，“我煮點粥，你陪我喝一點兒。”
“嗯。”
“你喜歡吃香菇肉末粥還是青菜肉絲？”
“都可以。”
趙濤轉身走向冰箱。
張新成倚在廚房的門框上，看見趙濤熟稔地將香菇肉末粥盛進碗裡，又將青菜肉絲切成片裝盤。
“趙濤，”張新成叫住他，“我來吧。”
“沒關係，我習慣自己動手。”趙濤衝她笑了笑。
張新成卻堅持道：“我來吧。”
“不用。”趙濤說，“我自己來就可以。”
“讓我來吧，我很久沒下過廚了。”張新成說。
“沒關係的，”趙濤說，“反正今天也不用上班。”
張新成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好吧。”
趙濤笑著把勺子遞給她，兩人分食了一碗粥。
“趙濤，我想請幾天假。”張新成忽然說。
“嗯？”
“我爸媽突然失蹤，我想去找他們。”
“這是好事。”趙濤說，“你爸媽是旅遊散心去了，他們沒事兒。但是你現在懷孕，千萬不能亂跑，更不能吹風淋雨，我建議你最好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我不放心。”張新成輕聲說，“我擔心他們遇到危險，而且我現在特殊時期，我不敢一個人離家。”
“那就跟我一塊兒去。”趙濤說，“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幫你報警。”
“不要。”張新成說，“我不敢冒險。我想親眼確定他們平安無恙之後再告訴警察。”
“那好吧，我陪你去。”趙濤思索片刻說，“不過我要提前申請探親假。”
“為什麼？”
“因為我想去美帝看看。”
“你真的決定了嗎？”
趙濤點點頭：“當初我在美帝待了六年。雖然我從來沒和父母聯絡過，但我知道他們對我非常掛念，甚至比對我自己的孩子都要掛心。所以我想去美帝看看，順便拜訪一些朋友，瞭解他們的狀況。”
“好吧。”張新成說，“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趙濤笑了起來：“傻丫頭，我又不是去玩兒。”
張新成也笑：“那我也跟你去，咱倆去做情侶。”
“我覺得不錯。”趙濤笑著颳了刮她的鼻尖。
吃完飯後，趙濤便和張新成商量了一番行程計劃。張新成聽說趙濤打算帶她去美帝，激動得直搓手，連聲感慨：“哇，好浪漫呀！”
趙濤被她逗樂了：“哪兒有這麼誇張？”
“真的。”張新成認真地望著他，“我一定要跟你去。”
趙濤沉吟片刻：“其實你要是願意，他們可以先去英吉利。”
“英吉利？”張新成驚訝極了。
“嗯。英格蘭是世界第二大城邦。”趙濤耐心解釋，“英吉利首府巴黎，位於英倫三島南端。巴黎是全球著名的金融中心和娛樂中心，它擁有數百座大型購物中心、大量的酒店和高檔餐飲場所。我記得你很愛逛街。”
“是啊，我每週四晚上七點鐘必須逛商場買衣服，這是我多年養成的規律。”張新成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這是我最寶貴的財富。”
趙濤問她：“那你還喜歡什麼？”
“嗯……”張新成略微思考了一下，“我想去逛商場，還想去遊樂園坐摩天輪。”
“好，就這些。”趙濤說，“他們明天出發。”
張新成抱著趙濤的脖頸，在他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我太愛你啦！”
“哎喲，快鬆開。”趙濤笑著推開她，“被人看到多不好。”
張新成笑道：“你害羞什麼呀。”
趙濤搖搖頭，繼續刷鍋洗碗。
張新成走過來，靠在他背上：“趙濤，你知道麼？我以前最煩去超級商場買東西了，尤其是鞋子，恨不得一雙都不穿。可是現在，我卻想去逛逛，因為我希望你能陪我，我想跟你一起逛。”
“那他們就去唄。”趙濤擦抹著鍋臺，淡淡笑道。
張新成說：“我想去英格蘭，想去遊樂場，想去迪士尼，還想去巴黎看花燈……”
趙濤停下手中的活兒，轉身看著她：“那就一樣樣都去。”
“嗯，你答應我的哦。”張新成笑眯眯地說。
趙濤伸出一隻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腮幫子：“你真可愛。”
“哼，你才可愛呢！”張新成瞪他一眼。
趙濤笑了笑。
兩人收拾妥當後，趙濤將鑰匙交給張新成，叮囑她早點休息，明天早晨八點出發。
張新成點點頭，忽閃著一對漂亮的杏核眼：“我會乖乖在家等你回來。”
趙濤點點頭，轉身進廚房洗碗。
張新成把包扔在沙發上，脫掉拖鞋，盤腿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翻了半天。趙濤剛把碗洗乾淨，扭頭見她神色古怪地盯著屏幕。他隨口問道：“在看什麼？”
“哦，沒什麼，沒什麼。”張新成慌忙把手機揣兜裡，衝他擺擺手，“我先睡了哈。”說完鑽進臥室。
趙濤納悶地撓撓腦袋。
隔壁的房間傳來一陣輕盈悅耳的歌聲，似乎是張新成在放電影或者播音劇之類的東西。趙濤關了煤氣燈，走進浴室。
他站在淋浴蓬頭底下衝澡時，隱約聽見門鈴響了一聲。趙濤皺眉嘀咕：“這麼晚了誰還來？”
他圍著浴巾，走到貓眼往外看了看，竟然是孫曉夢！
孫曉夢穿著一條長裙，腳踩高跟鞋，戴著墨鏡，披散著頭髮，站在門外。
“你找誰？”趙濤問。
孫曉夢摘下墨鏡，用一種無奈而幽怨的語氣說：“我來找你。”
趙濤嘆口氣：“這麼晚了，你來找我幹嘛？”
孫曉夢說：“我今天遇到了一點麻煩，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什麼麻煩？”
“我被一群流氓堵住，他們非要逼我陪他們喝酒。”孫曉夢說著，抬腕看錶，“我也不確定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會再過來。如果我被他們灌醉了，就沒法兒向他們賠償損失了。所以，你能不能幫我把他們趕走。”
“我？”趙濤覺得莫名其妙，“你是說我嗎？”
孫曉夢咬咬牙，又把手腕舉高了幾分：“就是你。你能不能幫我把那些壞蛋趕走？”
“不能。”趙濤說，“我憑什麼幫你？”
“喂！”孫曉夢急道，“你是不是男人！連這點忙都不肯幫？我告訴你，我今天如果被那群混蛋佔便宜了，我絕不饒你！”
趙濤聳聳肩膀：“那祝你好運吧。”
“你！”孫曉夢跺了跺腳，轉身離開，“你給我等著瞧！”
趙濤把門帶上，回到廚房洗漱睡覺。
次日清晨六點鐘，張新成就爬起床，跑到樓下去敲趙濤的房門。
趙濤打著呵欠，從房間出來，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她：“做賊呢？”
張新成白了他一眼：“我要去英格蘭！我今天不吃飯了，餓死算了！”
趙濤一邊扣襯衫紐扣，一邊走進衛生間：“行啊，反正我也不餓。”
張新成氣鼓鼓地站在原地，看著趙濤刷牙，忍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來：“你怎麼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
趙濤刷牙的動作停頓了一瞬，然後若無其事地說：“我不喜歡女人，更何況還是你。”
張新成瞪圓了美眸：“你……”
趙濤含糊不清地說：“我不喜歡比我小的女人。我媽說了，我三十多歲了還娶不到媳婦，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太挑剔。”
“你……你媽……”張新成張著嘴，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趙濤吐掉嘴裡的泡沫，淡淡說：“不要誤會，我媽和我爸都不知道我還有你這麼一個前女友。我現在單身。”
張新成臉紅脖子粗地吼：“誰稀罕跟你複合？我恨不得殺了你！你別忘記了，你害得我在警校待不下去，還騙光了我的錢！我恨死你了！”
“我騙你什麼了？”趙濤漫不經心地說。
“你……你……”張新成漲紅著臉，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啦，你走吧。我真的不能送你。你這樣子，像是準備跟蹤我似的。”趙濤擦擦臉，朝她揮揮手。
張新成憤怒地指著他：“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我詛咒你……我詛咒你這輩子都娶不到媳婦！”
“隨便你咯。”趙濤笑著攤攤手。
張新成咬牙切齒地盯著他看了好久，最終狠狠跺了跺腳，轉身走了。
趙濤鬆了口氣。
早飯後，兩輛車駛入南城街。趙濤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對著窗外繁華熱鬧的城景感慨萬千。
自從他搬到這棟小洋房以後，這還是他第二次來這裡。
第一次來是五年前，他剛搬來，租住在這片小平房。那時候他還很窮，只能每月交八塊錢房租，每月四百五十元。而且房租還特別貴，一個月兩千五百塊，比他當保安拿的薪水還高。
但是，他還是堅持每個月按期繳納房租。因為他答應了母親，一定要把這套房子買下來，讓它成為自己的家。
張新成說，這裡是個老舊小巷，沒有電梯，只有一條狹窄陰暗的樓梯通往頂樓。她曾經試圖從陽臺跳下去，結果摔斷了腿。她還勸趙濤放棄這個念頭。因為，除非他們能飛簷走壁，否則根本逃不出這個小巷。但是，他們都不相信自己能夠辦到，於是繼續住在這裡。
趙濤一直覺得張新成在吹牛。他覺得，她就是想要他留在這裡陪她。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這麼想了。
因為，他真的看見有人從樓頂跳下來了。
張新成的腿傷好之後，她又來找過趙濤一次。
她問趙濤：“你願意和我談戀愛嗎？”
“抱歉。”趙濤拒絕了她。
雖然他沒有明確說出自己的目標，但是，張新成依然很難過。
她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的錢才答應跟我假裝交往。但是，你不用擔心，我會盡快掙錢還你的。”
她還說：“他們的關係先暫時不要透露給別人，等我賺到錢再說吧。”
“我沒有要你還錢。”
“那你……”
“你不是說過嗎？只要你不離開我，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助你的。”趙濤看著她，微微一笑。
張新成愣怔許久，忽然撲到他懷裡，哭起來。
張新成的父母都是教師，工資並不高，但是，他們都對孩子很寵溺。張新成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專院校，畢業後就被分配到了一所醫院裡工作。她長得漂亮，性情活潑善良，很受護士和實習生歡迎。她工作幾個月後，醫院給她調了個崗位，調到了急診科，她很滿足，並認真努力地工作。
這些年，趙濤偶爾會去醫院探望她，她每次都會帶給他很多驚喜。她喜歡收集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有時候是個小擺件，有時候是個小飾品。還有時候是一顆閃爍著璀璨光芒的鑽石，或者是某些精緻的小掛件。但凡她收藏的東西，都很美，也很精緻。
張新成很愛打扮。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睫毛長而捲翹，鼻樑挺直，唇瓣飽滿。如果她穿裙子，就更加顯得亭亭玉立。
趙濤很少見她化妝。即使化妝，她畫得也不濃。
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林若曦。
林若曦從小就喜歡穿白色連衣裙，她甚至會在自己身上噴香水。趙濤記得，有一次他無意間聞到了一股淡雅的香水味。
林若曦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她從來不在外面吃飯。即便是和朋友聚餐，也會提前半天預約。
趙濤很佩服她，覺得她真的很懂得維護自己的儀態。
有一天晚上，林若曦邀請他參觀自己的臥室。
“這是我今年的新床單。”林若曦說，“我昨晚才換下來的。你喜歡嗎？”
趙濤點點頭。林若曦說：“你可以睡旁邊的床鋪哦。”
“謝謝。我就睡這張床。”
林若曦微微一笑，走進浴室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來，發現趙濤站在窗戶旁邊抽菸。
“你怎麼抽菸啊！”
林若曦趕緊跑過去搶走他手裡的菸頭。
“你怎麼能抽菸呢？”
“你忘啦。我媽教過我，抽菸有害健康。”
趙濤笑了笑，說：“我知道啊，所以我沒有在外面吸。”
林若曦嘆息一聲，坐到沙發上。她輕輕撫摸著自己柔軟潔白的裙子，臉頰紅潤，眼神嫵媚，看起來格外嬌豔動人。
“趙濤。你為什麼要來a城？”
趙濤沉默了一陣，說：“我想在這邊找份工作，攢點錢給我爸治病。”
“你爸怎麼了？”
“癌症。”
林若曦的表情黯然下來。她咬著嘴唇，欲言又止，最後只能說：“我知道了。”
“謝謝你。”
林若曦搖搖頭：“不用謝我。你能來，說明他們的緣分沒有盡。他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趙濤說：“他們還是做朋友吧。”
他不敢把話挑破。
趙濤其實很怕死，尤其是當他知道了自己的病後。但是，他卻無法向張新成吐露。因為，他的心底深處，隱藏著一個秘密。
有一天早晨，趙濤醒過來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旁邊是熟悉的林若曦。趙濤嚇壞了，以為自己變成厲靈，殺人了。但是，當他看見床頭櫃上的手機時，放下心來。林若曦在電話裡告訴他：“你昨晚暈倒了，我送你回家之後累極了就睡著了。你放心，我沒有佔你便宜，我睡在隔壁房間，我沒有碰你。”
趙濤鬆了口氣。但是，林若曦的話卻引起了他的疑惑。
“你睡隔壁房間？”
“嗯。”
“為什麼？”
“因為我怕你晚上半夜會突然醒過來，我陪你睡比較安全。”
趙濤笑了：“傻丫頭，你太誇張了。”
“不信拉倒。反正我說了，你不能隨便碰我。否則我報警抓你！”
趙濤失笑：“行，不碰你。”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趙濤突然想起來，他還沒問她：“那個，昨天晚上……”
林若曦打斷了他：“別問啦，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哦……”
林若曦低著頭，小聲說：“我……我也不清楚，就是感覺好像被人抱住了。”
趙濤一愣，問：“什麼叫‘好像’？”
“就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發生什麼，但是我確定自己應該有感覺，但是我又不能確定是不是錯覺，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難道就不擔心嗎？”
林若曦苦惱地皺起眉頭：“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啦……”
“你是個姑娘，如果發生了什麼對你影響不好，你就直說嘛。”
林若曦說：“我……我就覺得好像有人抱了我一下，然後，我好像有點奇怪的感覺，但是，那種感覺非常短暫，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那你以後都會這樣嗎？”
“唔……”林若曦認真地思考，“如果我沒有結婚，也許我會嘗試著跟別的男人交往。”
趙濤說：“那萬一有一天，你遇到更合適的男人了呢？”
林若曦說：“那我也只能選擇原諒他啦。畢竟……畢竟是我先招惹他的。而且……他們還沒有確立關係呢。”
“呃……”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好啦好啦。我理解你，這些煩心事就別再提了，好嗎？”
“我不是煩心事，我是迷茫。”
“那我陪你聊聊吧。”
“你有什麼值得我傾聽的嗎？”
“我喜歡你。”趙濤坦率地說。
“啊？”
“我喜歡你啊，林若曦。”
林若曦驚訝極了，捂住嘴巴，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趙濤說：“你相信愛情嗎？”
“嗯？”林若曦眨眨眼睛，“我……”
趙濤看著林若曦：“從前我不懂什麼是愛情，現在我有點懂了。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希望你開心，快樂。你幸福了，我也會高興。我想和你在一起，想保護你。”
林若曦臉紅了。趙濤繼續說：“我想和你在一起，想照顧你。我不是在追求你，只是單純地喜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或許我根本不需要理由。”
“我……”
“我知道你很漂亮，身材很好，性格很討人喜歡。你還特別善良。你簡直完美到了極致。”
林若曦低下頭。
趙濤說：“可是我不知道，我究竟有哪一點吸引了你，讓你喜歡我。或者，你喜歡的只是我的錢。”
“你……你為什麼這麼想？”
“你的表白太平淡了。”
“我……”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害羞才這樣做的，我想你肯定是喜歡我的，否則你絕對不會這樣。”
林若曦咬緊牙齒：“我……我承認。我確實挺喜歡你的，雖然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麼。”
“謝謝你給我答覆。”
“我……我也是剛剛意識到的……”林若曦有點尷尬地低下頭去，“其實……我也不太確定，我也不敢肯定。”
“既然喜歡，就勇敢地向彼此表達，他們一起努力，把它變成現實好嗎？”
林若曦用力地點點頭：“好！”
兩個人吃完早飯，各忙各的，林若曦走出門口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趙濤，心想：這個男孩子真的很帥氣呢。
張新成坐在沙發上翻雜誌，見林若曦進屋，放下手上的東西，笑著對她揮揮手：“早。”
林若曦也朝她露出微笑：“早。”
張新成拿起桌子上的蘋果，邊削邊問：“你們倆今天怎麼樣？”
“挺好的啊。”
“你們談戀愛了？”
“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
“我不知道啊。”
張新成抬頭看她，說：“林若曦，我不反對你戀愛。我只希望你找一個愛你的人，而不是找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我知道。”
張新成又說：“趙濤很帥氣。”
林若曦點點頭，說：“是的，他長得很帥氣。”
張新成嘆息道：“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喜歡他。”
“為什麼？”
“你喜歡他嗎？”
林若曦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
“這麼說，你喜歡他，只是因為他長得帥。”
“嗯。”
“所以你並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他。”
林若曦沉默了片刻，說：“我也不確定我是不是喜歡他，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我覺得他很好。”
張新成愣了一下，說：“那是因為他很適合你。如果換另一個人，你恐怕就不會這樣想了。”
林若曦不置可否。
張新成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林若曦，說：“吃水果吧，你今天都沒有吃什麼。”
“嗯。”
吃了一半後，林若曦突然想到：“新成。他們去逛街吧，好久沒買衣服了。”
“我倒是無所謂，可你昨晚穿的裙子都髒了，你還能穿嗎？”
“不穿就扔掉嘛。”
“好啊。你等著，我先把電腦打開。”
“嗯。”林若曦乖巧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