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塵一莧 作品

第154章 假期常態(日記一則下)

 當然,大病一場是建立在要血脈相連的親人作出犧牲的前提下的,因此當今世上,有幾個人能如此毫無顧慮地大病一場呢?

 我們病不起,我們對病的想象力被扼殺,我們即使病也病得負罪感累累,彷彿病是自己的錯,病著也得憂慮重重、思前想後、埋怨天公。

 其實世人大多是重症患者,病得不輕仍苟且著,勞碌著,存在著,消逝著,執著著,疲憊著,只為連自己也說不清的所謂人生目的、人生標準活著,只為活過。

 理所當然地,我會被指責太過消沉太過悲觀還把負能量到處散播,學學那些樂觀的人。嘲諷的是我大概就是個外人眼中樂觀的人。沒有人天生樂觀,能看到的樂觀是虛浮於表面的快樂,真正的樂觀是顛簸於狂風暴雨荊棘叢林無邊黑暗後從容客觀鎮定自若一笑而過的風度,是沉澱於骨髓脈絡的自如灑脫,人生需要的不是一帆風順時期肉眼可見的爛漫笑容,而是經過悲觀的反思痛苦和歷練後的一顆客觀對待世間萬物的平常心。

 我自知,我是個渴望生病的病人,一個不折不扣的、徹頭徹尾的強迫症患者,在負罪感中,在孤獨感中,想著虛無縹緲的所謂樂觀所謂人生,不知何時才能沉澱下來,脫離流浪浮萍的無根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