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七七 作品

第83章 你可憐我?

 “你不需要給我任何理由。” 

 他只是想知道,岑弟是不是受了委屈。 

 一滴水落在岑堯的眼皮上,冰得他渾身一顫,他撩起的眼眸避閃了一瞬,臉上的笑容險些有點維持不住。 

 看啊,這就是虞瑾,多麼的為人著想,連話都給他補全了。 

 既全了他面子,又給了他臺階下。 

 真真是是好用極了。 

 岑堯喜歡過很多東西,錢、權、勢,以及他人仰望的目光,卻唯獨沒有真正的愛過誰。或者說,也不會愛上誰。 

 他只愛他自己。 

 他就像個吝嗇鬼、守財奴,嚴於律人,寬以待己。微薄而吝惜的給出一點東西,就要收回對方足足十二分的回報。 

 他也不愛虞瑾,畢竟對方是他最討厭最鄙視的那種‘老好人’,和他一貫秉持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原則完全相反。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想要留住對方。 

 岑堯一個人走慣了,冷眼旁觀著這和他格格不入的世道,但偶爾也會覺得孤寂,想要戴上假面偽裝成和別人一樣,假裝正常的融入進去。 

 譬如他覺得一個正常人應該需要有個‘良師’,所以他靠近了劉主簿;再譬如他覺得一個正常人還需要有個‘益友’,所以他沒有拒絕虞瑾的示好。 

 再有就是,虞瑾實在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友人’了。 

 對方哪兒哪兒都好,恰到好處的體貼關懷,如春風般的溫柔細緻,做飯洗衣樣樣都行,還能在讀書上給他許多幫助。 

 只要一想起虞瑾,就會想起夜裡昏黃的燭燈,聲聲溫和的輕語,好像永遠也不會離開,永遠會留在此地等候他,那種可靠的安全感。 

 虞瑾實在是太好用了,好用到岑堯有點子捨不得對方離開他。 

 但他實在是位吝嗇至極的土地主,他要虞瑾這頭耕牛永永遠遠的為他勞作辛苦,卻又猶猶豫豫的捨不得給出報酬。 

 岑堯想要的,和他能夠給出的,實在構不成正比。 

 他只想讓虞瑾安安分分的做他的好友,為他高興為他難過,為他計較前程,為他守候歸處。 

 可虞瑾呢,虞瑾那廝卻貪婪得過分,這人胃口極大,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他這個人。 

 岑堯哪裡能同意? 

 他心裡把人罵了千千萬萬遍,又急又氣。氣虞瑾所圖甚大,氣虞瑾不知滿足。 

 可這一切的一切,在虞瑾這個好友即將離開的危機下,通通都變得不足一提了。 

 岑堯在緊要的關頭飛快的悟出了‘要想馬兒跑就要給馬兒吃草’的道理,他若想要虞瑾一直這般毫無保留的對他好,就要舍點肉來給對方一些甜頭。 

 就像在驢子的頭上懸根胡蘿蔔一樣,他也要在虞瑾的頭上吊著點好處。 

 又是一滴水從對方身上滴落下來,岑堯沒有避開,反而伸長了脖子用舌頭去接,他沒有接對方剛才的話,反而是說,“虞兄,你冷不冷?” 

 那舌尖一閃而過,青年像是毫無所察一般繼續靠近,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動作又哪裡不對。 

 虞瑾靜靜的回望他,不答。 

 “很冷吧?”岑堯摸了摸他身上溼透的衣服,又去摸他冷冰冰的臉龐,“身上還是溼的,頭髮也滴著水,快些換了吧。” 

 “不然會著涼的。”這句話輕輕的,當真是被他說得柔情婉轉,道不盡的綿綿情意。 

 虞瑾看著他瞬間柔和下來的面容,好似突然之間又回到了兩人初見之時的模樣,他辨不出這人的情緒為何轉換之快,只是跟著憂他所憂,喜他所喜,一舉一動皆被對方所牽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