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七七 作品

第86章 老天爺啊

 到了地方,湯公公卻並沒有進去。 

 只有岑堯一個人,一步三回頭頗為不情不願的走了進去,可惜到裡間的路再長,也總有走完的時間。 

 角落裡的白玉琉璃香爐正燃著,淡淡的煙氣彌散出來,纏繞在帷幔的下襬,悠悠晃盪。 

 香霧繚繞中,爐壁上的花鳥圖紋顯得越發栩栩如生,連鳥雀的尾羽都精細可見,美麗極了。 

 繞過屏風,就到了裡面。 

 光線被擋住大半,襯得屋內更加幽暗了,越往裡走,就越是朦朧陰晦。 

 隱約可見那軟榻上躺了一個人,姿態鬆散慵懶。 

 可岑堯的視線卻沒有落在他身上,反而是被那對面牆上所掛的東西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幅巨大的畫作,上面畫著一位妙齡女郎,紅衣烈烈,英姿颯爽,集明媚與英武於一體。實在有一種世間少有的氣魄。 

 美中不足之處,便是大片血汙模糊在其上。 

 只剩一雙凌厲又柔情的鳳眼隔著畫紙與人對視,剎那間彷彿連時空都淡化了,只看見那抹不易察覺的繾綣溫柔。 

 正對著畫像的岑堯卻如遭雷擊,眼底滿是驚駭之色,臉都白了幾分。他滴親孃嘞,這不是趙明嬌的畫像嗎? 

 是他看花了眼還是腦袋意識不清了?這幅畫怎麼會出現在姒明華的寢臥裡! 

 岑堯記得他那日畫完畫之後就暈了,醒來後又在姒明華的屋裡被拘著養了幾天身體,等回西院時早就忘了此事。 

 偶有一日想起,沒找到那幅畫,還以為是伺候的僕人見上面染了血汙就拿去丟了。 

 沒成想,竟然被這廝給收了去了! 

 岑堯嘴唇哆哆嗦嗦,真想一拍大腿,對著蒼天叫苦喊冤吶。關鍵是收了也就收了吧,這人竟然就這麼光明正大的掛在睡覺的屋子裡! 

 老天爺喂,那上面可是還殘留著他的血呀!也不知這人是什麼怪癖好,難不成還要留下來夜夜觀摩嗎? 

 這要死的姒明華也不知道忌諱些,萬一引來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叫那些陰煞鬼氣給衝撞了可怎生是好? 

 可別到頭來怪罪到他身上。岑堯惴惴不安的想。 

 畫是好畫,畫中的女郎也恍若真人,可惜那血漬乾涸之後便呈現出乾硬的深褐色來,在昏暗的屋子裡顯得有些詭譎。尤其是盯得久了,連畫中女子的笑容都多了幾抹意味不明。 

 岑堯光是看著就覺得滲人的慌,他腿顫了顫,有些發軟的後退一步。 

 沒曾想這一腳卻踩上了什麼東西,霎時間頭皮發麻,背後涼透。岑堯捂著心口發出一聲急促的驚呼,那一瞬間,他嚇得心臟都幾乎驟停了。 

 直到耳垂被碰了碰,溫熱的肌膚溫度重新讓他鎮定下來。 

 “阿堯……”那人靠近他,然後發出一聲悶悶的低笑,手指似有若無的纏上岑堯的髮絲,“怎麼,可是被嚇著了?” 

 岑堯這一回頭,才發現姒明華不知何時起站在了他身後。 

 “誰讓你也不吱個聲兒,悄無聲息的就……”站在我身後。 

 岑堯張口就來的抱怨聲一頓,嘴裡的氣憤指責還沒說完就那麼卡在了喉嚨裡。眼神在觸及姒明華身上時從漫不經心飛快地轉化為驚恐,連指著人的手指都沒控制住顫抖了一下。 

 “你你你……你這是穿的什麼——!!!” 

 老天爺啊!夭壽啊!岑堯彷彿觸電似的飛蹦起來,朝後面跳了老遠。 

 “你不喜歡嗎?” 

 那人恍若未覺岑堯面上堪稱驚悚的神情,笑著摸了摸垂到胸前的長髮,一步一步施施然的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只見姒明華穿著一身大紅的有些類似於嫁衣般的裙子,不同於初次見面時那般只是散著頭髮,這次他挽了髮髻,插了珠釵,垂下來的流蘇隨著走動而輕輕搖晃著,和那碧綠耳璫交織在一起,絢麗得有些奪目。 

 那鳳眼被勾勒得深邃上挑,唇上也塗了嫣紅的顏色。 

 不看那略有些寬的肩膀,和那高挑得近乎違和的個頭,單看那面相,倒真真是個濃豔張揚的大美人。 

 ——如果不是裝扮得和那牆上掛著的畫上女子一模一樣的話! 

 岑堯魂都快被嚇散了,七魂直接飛走了六魂,整個人驚恐萬分的看著這一切。他看著姒明華對他笑,抖得更加厲害了,不住的往後挪,視對方如洪水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