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千流 作品

第 36 章 Chapter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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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疑舟……”




殷酥酥話音出口,因過分的慌亂與窘迫,字與字之間不再連貫,尾音也拖出了顫音,顯出一種帶著破碎感的柔弱。




她確實是害怕。




她想起不久前他才說過,這個書房是他的絕對私人空間,在沒有得到他準允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會擅自進入。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她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他離她這樣近,盡到她甚至可以嗅到他唇齒間清冽的冷調呼吸。




殷酥酥怕極了這距離,身子往後仰,條件反射地想要逃離開。




可腰間的手臂修長而有力,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鉗制,她的掙扎顯得徒勞無用,只是讓自己被動地與他貼更緊。




惶惶地抬眸,於是看清近在咫尺的男人的眼。




殷酥酥在這一瞬愣住了。




費疑舟過去給她的印象總是矜貴,一雙眼眸清淺得宛若山間的溪,紅塵俗世的紛擾與他無關,任何慾望雜念也與他無緣,潔淨得不染纖塵。




可此時此刻,那雙眼的瞳色卻深不見底,像兩井深淵,蘊蓄著風暴與海嘯。




失神的幾秒間,殷酥酥腦子裡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這個男人墮入了魔道。




他看她的眼神那樣直接、露骨、熾熱,彷彿下一秒,她就會被他的目光燒成灰燼。




“費疑舟。”實在別無他法,殷酥酥只能再次呼喊他的名字,竭力鎮定地沉聲說:“你快點放開我。”




可大公子不僅沒有照做,反而五指收攏將她摟得更緊,冷硬而柔軟的西裝面料摩挲著她身上的旗袍,恣意描摹出她曼妙妖嬈的曲線。




“看來殷小姐忘性有點大。”與肢體語言的出格形成強烈反差,費疑舟垂眸注視著她,唇角微勾,臉上的笑弧竟鬆弛而懶漫,“這種程度的接觸,你跟我練習過很多次,何至於這麼驚慌失措?”




殷酥酥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聽完哭笑不得,有點氣呼呼地回他:“之前練習是為了應付見你家長這個環節,現在已經平安過關,不需要了吧。”




費疑舟挑眉,“誰告訴你只是為了應付這個環節?”




殷酥酥眉心擰起個結。




緊接著便又聽費疑舟說:“我們之前牽手擁抱進行肢體接觸,目的都是為了讓你更好地適應費太太這個身份。見家長不是這項課程的結業考試,而是一個開始。”




開始?殷酥酥烏黑分明的眼眸瞪得溜圓,驚訝道:“什麼意思?”




費疑舟停在她心口的指尖往上一滑,輕輕捏了下她鑲嵌寶石的耳珠,輕聲回答:“意思就是,我們可以進行牽手擁抱之後的下一步了。”




殷酥酥沒有問費疑舟口中的下一步具體指什麼,事實上,她內心已經猜到他想要什麼。




她心跳變得越發急促。




這種情況這種局面,不慌是不可能的。但殷酥酥暗自做著深呼吸,絞盡腦




汁強迫自己冷靜,努力思索脫身之法。




女性的本能和常識告訴她,在這種節骨眼兒上,男人都是潑過油的乾柴,一點就著。




她越是抗拒忤逆,他越不會善罷甘休。




獅子和貓本質上都是一類動物,吃軟不吃硬,有時候順毛捋一捋,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此思索著,殷酥酥心裡瞬間就萌生了一個緩兵之計。她眼睫垂低,大腦飛速運轉著打著腹稿。短短几秒光景,面上的神色便由最初的惶惶不安,變成了欲迎還拒的造作微笑。




“哎呀,我還以為您想幹什麼呢。”忽然間,殷酥酥膩著嗓子嬌嗔了句,語氣說不出的軟,酥進人骨頭縫裡。




對面,費疑舟也察覺到了她突如其來的轉變,略微一怔,垂著眼皮直勾勾盯著她,眉峰微抬,表疑惑。




只有殷酥酥自己知道,這會兒她緊張得都快吐了。好在身為一個科班畢業從業五年的人民好演員,她有著極佳的專業素養,面對金主大佬灼灼逼人的目光審度,來一段即興表演還是沒問題。




就當大學那會兒的期末考試了!




殷酥酥笑容甜膩,原本放在桌面上支撐身體的兩隻手略微抬高,鼓足勇氣壯足膽子,左手輕輕勾了下費疑舟的領帶,右手不輕不重地打了他一下,強行輕描淡寫道:“不就那點事。你著什麼急,一來就想玩書房play嗎。”




費疑舟:“……”




費疑舟瞧著她,眉峰不自覺又挑高一寸,看她演得十分投入不好拆臺,那就紳士地配合。他淡淡地問:“殷小姐對這方面還有研究?”




殷酥酥額頭滑下一滴豆大的冷汗,心想她從小到大就沒交過男朋友,出道五年最大尺度的奉獻也就是吻戲,能有個鬼研究。




但是事已至此,劇情走到了這裡,她除了硬著頭皮往下繼續,沒有第二條路。




聽完費疑舟的話,殷酥酥嘴角微勾,挑起個不以為意的笑,瓷白指尖勾勒著他領帶的暗紋,說:“研究談不上,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這點兒暗示如果我都不懂,不是在裝傻就是在裝純。”




她五官生得太靈,可純可欲明豔勾人,尤其此刻穿一身舊上海復古旗袍,風輕雲淡那麼一笑,瑰麗得像個女妖精。




費疑舟讓些抹笑容晃了眼,眸微沉,反手捏住她挑逗他領帶的指,攬住她細腰的手臂往上一託,竟直接把她抱到了書桌上。




失重感來得突然,殷酥酥被嚇了一跳,下意識舉起雙手抱住他脖子。




他心安理得受下她的投懷送抱,唇緩緩移向她耳畔,曼聲問:“不願意在這裡,那你有什麼好建議?”




這男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呼出的氣息清冽微涼,掃過她鬢角的碎髮,薄唇的每一次開合幾乎都貼著她的耳垂,惹得殷酥酥心中一陣兵荒馬亂。




掌心完全被汗浸透,但她不願像只被戲耍的小貓小狗,倔強不肯認輸。因而不退反進,雪白的臉蛋高高揚起,也將紅唇湊向他耳邊。




殷酥酥模仿著費疑舟與她說話的




語氣,回道:“反正星期一就要去領證,到時候有名有份合法夫妻,先生再要做什麼,不就都名正言順了嗎?”




費疑舟側目看她,“那如果我告訴你,今天我一定要你呢。”




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殷酥酥乾嚥了一口唾沫,心頭一陣打鼓,但表面上還是佯裝著鎮靜。




須臾過後,她暗自咬了咬牙,閉眼睜眼靜三秒,像給自己加油鼓勁,又像是在給自己做某種激烈而艱難的心理建設。




下一刻,很突兀的。




她手溫柔撫上他稜角分明而又毫不緊繃的下頜,紅潤的唇貼近,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顯然,這個舉動出乎費疑舟意料。




他眼底飛快略過一絲訝色,環抱她纖細腰身的雙手,也條件反射地收緊幾寸。




殷酥酥沒有察覺到男人表露在細枝末節處的異樣。




她親吻完他的下頜線,唇便離開,繼而微帶戲謔地笑了下,回話說:“親愛的未婚夫先生,一臺帕加尼還不夠讓我陪你在這裡偷情。最多,就只能到這個程度。”




費疑舟抱著殷酥酥,平靜注視著眼前的女人,面容淡漠,不露聲色。




心中卻升起幾分懊惱與自嘲。




說來有點滑稽。受過最精心也最嚴苛教導的費家長子,善於統籌一切的費氏話事人,一個年過三十的成熟男性,受不住一個年輕小姑娘生澀笨拙的勾引。




事實上,費疑舟今晚把殷酥酥帶來書房,並非真的想對她做什麼。




剛才種種,不過是裝腔作勢嚇嚇她,想看她害羞臉紅的樣子。她自作聰明地跟他做作演戲,他也就耐心頗佳地對弈奉陪。




萬萬沒有想到,對弈的最後,她一個敷衍至極地僅僅是落在他下巴上的吻,竟然就令他潰不成軍,險些失控。




又端詳的殷酥酥數秒後,費疑舟合了閤眼,終於冷靜而剋制地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看向別處。




同時十指一鬆,放開了她。




不能再和她親密的肌膚相觸呼吸交錯。費疑舟在心裡漠然地告誡自己。




她對他的吸引力太強。




再抱她一會兒,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忍得住。




一旦自制力崩塌,理智的絃斷裂,費疑舟根本都不敢想,他會對她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