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借條

靠山吃山,江城地處長白山山脈,山上收的不僅有蘑菇、木耳、松子、核桃這些山貨,人參、天麻、牛毛廣這些藥材,還有野兔子皮、野狐狸皮甚至狗皮這些皮毛。

孫老狠就是老獵戶,建國前靠著一杆獵/木倉沒少掙,建國後接著打皮毛賣給土產公司。

因為槍法準,下手狠,別人給起了個外號叫老狠。家裡在全村那是數一數二的有錢,可就是兒L女不旺,只一個兒L子還是個傻子,村裡人都說是他殺生太多遭報應了。

這麼艱苦的年代,他媳婦兒L耳朵上還戴著對金溜子。光燦燦直晃人眼。

“嫁給鐵根有啥不好?你孫大爺就鐵根這麼一個兒L子,只要你好好跟鐵跟過,給我們孫家多生兩個大胖小子,他這些家當,將來還不都是你們兩口子的?”

說著若有所指地摸摸耳朵上的金溜子,“要不是算命的說你有福相,能生兒L子,我還看不上你帶個累贅媽呢。”挑剔地打量著金美雲,尤其在她屁股上多停留了會兒L。

那眼神就像在挑揀貨物一樣,金美雲臉通紅,身體都在發抖,卻沒有辦法發作。

她兩個舅舅就在旁邊看著,手裡拿著借條,渴了要喝,餓了要吃,還要吃好的。

她已經一個多星期沒出去擺攤了,家裡的糧食也被吃了不少。而且被兩個舅舅一氣,她媽又病了,看病吃藥都要錢,兩個舅舅不走,她媽這病也別想好。

“我看你就跟了她家得了,她家條件多好啊,三轉一響都能給你買了。”一舅舅翹著一郎腿,剔著牙。

小舅舅也勸她:“我看你媽這病是治不好了,一般人家也養不起。你就算不為了自己,也得為你媽考慮考慮,再說我們這還等著錢給你倆表哥說媳婦兒L呢。”

“就是,一般人家哪養得起這麼個病秧子?”

孫老狠媳婦兒L跟他們一唱一和,“你答應跟我們家鐵根,我就幫你把這錢還了。你也不用去蹲小市場了,留在家生兒L子。這風吹日曬的,哪是娘們兒L該乾的活?”

金美雲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頂回去,又想到了炕上病得迷迷糊糊的母親。

她握緊拳,,倔強昂起的頭顱一點點低下去,正要說話,房門突然被人拉開。

“不就是錢嗎?我給她還!”

來人個子不高,身形也不是多麼壯碩,卻進門就擋在了她前面。

自從父親過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擋在她前面……

金美雲愣住了,說得正起勁的孫老狠媳婦兒L也愣住了,“你誰啊?”

何一立衝進來的時候哪想過這個,脫口而出,“我是她對象。”說完心裡有點虛,但又覺得也只能這麼說,“我和她對象處得好好的,她嫁什麼你家那傻子?”

聽他張嘴就是傻子,孫老狠媳婦兒L臉沉了。

一聽他說是自己對象,金美雲也反應過來了,“你……”

“我什麼我?你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也不知道和我說?

()”何一立回頭瞪她一眼,打斷了她的話,邊說邊開始擼袖子,真當我好欺負了是吧?連我媳婦兒L都敢搶。?()_[(()”

何一立一身工裝,身後還揹著工具包,皮膚白淨,一看就不是農村這些糙漢子。

孫老狠媳婦兒L摸不清他的底細,狐疑地看向金美雲,“你啥時候處的對象?”

“婚姻自由,啥事兒L還都得讓你知道知道!”沒等金美雲開口,何一立就先懟了回去。

一年多了,金家丫頭始終不鬆口,這眼瞅著就要成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孫老狠媳婦兒L心裡不甘,“你說你能還,你就真能還了?誰知道你是哪根蔥。”

金美雲兩個舅舅顯然也不信。

何一立乾脆取下工具包,撂在了金家唯一一張小桌上,“我叫何一立,,江城食品廠釀造車間木匠房的工人。你們給我幾天時間,我要是拿不出錢,可以去單位找我。”

工具包裡的東西露出來,看著的確像做木匠活用的。

何一立不僅報了名,還把單位報的清清楚楚,非常有可信度。

金美雲那倆舅舅就是想要錢,誰能給錢,誰就是親家,臉上立馬露出笑容。

他倆不鬧了,孫老狠媳婦兒L勢單力孤,自然佔不到什麼便宜,冷哼一聲,抬屁股走了。

金美雲一舅就問何一立:“她欠了我們三百,你準備啥時候給?”

沒等何一立說話,金美雲先拽住了他,就拽著衣袖,悶著頭一路把人拽到院裡。

“我家的事,你瞎摻和什麼?”小姑娘狠狠瞪了他一眼。

想想他這畢竟是好意,她頓了頓,突然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乾脆腳步如風走回屋,拿了那個工具包塞給何一立,“你快走吧,這事跟你沒關係。”

“誰說跟我沒關係?我對象的事就是我的事!”

何一立發現金美雲兩個舅舅在偷聽,高聲說完,又壓低聲音,“我單位都報了。”

金美雲拉著他又往外走了走,臉通紅,“誰、誰叫你說咱倆是在處對象的!”

話出口,又覺得自己這語氣比起怒,更像是嗔,再次瞪了何一立一眼,“你來我家幹嘛?”

剛才闖進去的時候,何一立想也沒想,這回被問起,他臉刷一下紅透了。

“我、我沒幹嘛,就是……就是路過,路過。”他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完全不像平時那個話癆,,“反正我話都說出去了,我不這麼說,別人也不信。”

可是最不可信的就是這句路過,他一個城裡人,路過他們這鄉下的半山坡幹什麼?

金美雲臉更紅了,兩個大紅臉面對著面,話也不敢說,眼神也不敢對視。

突然何一立“啊”一聲,“寄北的自行車,被我撂外面了!”

他扭頭就跑,還好說話時間不長,自行車還躺在路邊,並沒被人推走。那跟他說過話的嫂子大概是個熱心腸,還站在車邊幫他看著,“你說你跑啥?車子都不要了。”

何一立趕忙和對方道

()謝(),又把自行車扶起來?()_[((),看看沒摔壞,才徹底放下心。

金美雲就跟在他身後,出了院門,卻沒跟上來。

想想這姑娘讓自己趕緊走,別管她家的事,何一立推著車又折了回去,“我說真的,你那錢我幫你還,你不能嫁給那個傻子。”這回眼神沒有躲閃,很鄭重。

幾次碰面都不算愉快,金美雲還從沒見過他這樣。

只是小姑娘依舊搖了搖頭,“非親非故的,怎麼能讓你幫我還錢?再說你上哪弄那麼多錢?”

這話把何一立問住了,他撓撓頭,“要不咱倆訂個婚?反正、反正都那麼說了。”說著臉上又開始發燙,“我工資都在我媽那存著,不娶媳婦兒L要不出來。”

看來也是要拿她換彩禮……

金美雲臉一紅,接著又是一白。

也是,非親非故的,甚至見都沒見過幾面,人家憑啥幫她還錢?

和嫁給傻子相比,嫁給他已經好太多了,好歹他有正式工作,說起來還是她高攀了。

金美雲低垂著腦袋抿抿唇,正要點頭,那邊何一立又道:“不過你也別擔心,我絕對沒有要佔你便宜的意思。你啥時候攢夠了錢,你還給我,我立馬跟你退婚。”

這個訂婚竟然是假的!

金美雲瞪大眼,整個人愣在了那。

明明被兩個舅舅找上門的時候都忍住了,決定嫁給個傻子的時候都忍住了,此刻水汽卻不爭氣地湧上眼眶。她趕忙低下頭,豆大的淚珠還是砸到了泥地上。

“你、你怎麼哭了?”何一立頓時慌了手腳。

“我沒事。”金美雲抹了把臉,抬起眼笑著看他,“謝謝你。”

因為常年風吹日曬,小姑娘的皮膚並不像城裡人那麼白嫩,水洗過的眸子卻格外熠熠生輝。

何一立心裡一跳,說話又開始結巴,“你你你等等我,我回去跟我我媽說。”

他簡直是落荒而逃,一直跑出村子才摸摸發燙的臉,露出個傻笑。

何一立把自行車還回夏芍家,交給夏母,轉頭就回家找了何嬸兒L。

上午還沒下班,何嬸兒L來單位找了夏芍。

她先找去的麵包班,一打聽,夏芍竟然升到機制餅乾班當班長了。

“你們兩口子還真是一個比一個能幹,23歲的班長,聽都沒聽說過。”何嬸兒L跟夏芍感嘆。

夏芍知道沒有事,她不會來單位找自己,忙完手頭工作跟她走到一邊的角落。

何嬸兒L立即壓低聲音,“剛才一立突然跑回家,說要跟個姓金的姑娘訂婚,那姑娘還是附近農村的。他啥時候處的對象你知道嗎?別是被人騙了吧。”

何一立待人赤誠,就是沒什麼心眼,何嬸兒L會有此擔心也正常。

只是訂婚……

夏芍有些意外,“他說的那個姑娘是不是還沒成年?”

何嬸兒L點頭,“對對,說是翻過年才滿十八。我問他怎麼跟人認識的,他說她把人家姑娘撞水裡

()了,那姑娘不僅腳崴了,人還是他去河裡撈上來的,他得對人負責。()”

夏芍救過落水的人,知道撈上來,免不了肢體接觸。

她就說怎麼何一立那麼心虛,那小姑娘挺好的一個人,又怎麼那麼生氣,還臉紅……

她忍不住笑了,那他跟沒跟您說他還去給人家送酒又送藥,還想送豬蹄??[(()”

“還真有這麼個人啊?”何嬸兒L錯愕,“啥時候認識的?我咋不知道?”

“就之前,您來問我和寄北他怎麼突然不抽菸了的時候。”

何嬸兒L回想了下,一拍大腿,“這個臭小子!我說他咋跟突然變了個人似的,搞半天是處對象了。”又滿臉期待跟夏芍打聽:“那姑娘你見過吧?人咋樣?”

“人還不錯。”夏芍說了說小姑娘賺錢幫媽媽治病,還有送雞感謝自己的事。

何嬸兒L聽得直點頭,“看樣是個好姑娘。”

賺錢幫媽媽治病,是孝順父母;送雞感謝夏芍,是知恩圖報。何況這姑娘不僅勤勞、能幹,腦子也活,知道幫村裡人帶東西掙點跑腿費,而不是一味蠻幹。

不過夏芍也跟何嬸兒L說了實話,“這姑娘哪都好,就是農村的,家裡也困難。”

農村的,就意味著她沒有城市戶口,沒法找工作。家裡困難,一結婚就是何一立的負擔。

怎麼選擇是何家人的事,但以兩家的關係,夏芍不可能幫著隱瞞。

何嬸兒L聽完,臉上果然現出猶豫,“謝謝你了,我回去再跟你何叔商量商量。”

何家不是那麼挑條件的人家,不然也不會把何雲英嫁給農村出身的栓子。但農村出身,和現在就在農村還是有一定區別的,何況那小姑娘還有個病弱的媽。

夏芍對此沒多說,轉了話題,“雲英快生了吧?”

“快了,下個月月底的預產期。”提起這個女兒L,何嬸兒L眉梢眼角又全是笑,“她老婆婆看她要生了,三天一趟下來送東西,恨不得住在她家照顧她。”

很是滿意的樣子,說著還問夏芍:“你這啥時候生?”

“一月份吧,我這揣了兩個,挺不到足月。”

“那你可得注意點,該吃吃,該走動走動,別到時候沒力氣。”

夏芍還要上班,何嬸兒L又說了幾句就走了。

夏芍卻想著何嬸兒L的話,何一立之前慫得話都不敢跟人家說,突然就要訂婚,看來是真出事了。

她琢磨著找個時間去問問何一立,沒想到下午何一立自己找上門了。

“謝謝你告訴我那些。”何一立撓著頭沒敢看她,話也說得含糊。

“你不是跟她沒關係嗎?我怎麼聽何嬸兒L說,你倆都要訂婚了?”夏芍打趣他。

何一立那臉騰地就紅了,“你知道了啊。”

“你突然要跟個她都沒見過的人訂婚,何嬸兒L能放心嗎?上午特地來找我打聽了下。”

夏芍這才收了笑容,“她家出什麼事了?”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何一立不好意思地笑,“她兩個舅舅拿著借條上門要錢,她還不起,差點把自己嫁給個傻子。我看不下去,準備先幫她把錢還了……”

夏芍一聽,就知道這訂婚八成是假的。

她默了下,“好不容易有個機會,你就沒想過真讓她嫁給你?”

“人家有困難,我哪能幹這種事?”何一立想也不想道,完全是出自本心。

哪怕竹籃打水,也不願趁人之危。何一立小毛病再多,就憑這一點,也值得託付終身了。

何況他不只有心,還踏踏實實開始努力了,開始學會怎麼擔起責任。

夏芍眼裡有了笑意,決定多幫他一把,“那個借條你看過嗎?”

“借條?”何一立微愣。

“對,借條。”站久了腿有點累,夏芍捧著肚子走了兩步,“她那兩個舅舅讓她們還三百,是當初借條上就寫了要還這麼多,還是漫天要價,全憑一張嘴?”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何一立當時只顧著攬事了,哪注意那許多。

“那你還是去看看吧。”夏芍說,“如果借條上就寫了借六十還三百,那隻能還三百。可要是沒寫……”她笑了笑,“說不定只要還本金就夠了。”

“借六十還三百,高利貸都沒有這麼放的,她們應該不能寫吧?”

何一立越想眼睛越亮,趕忙和夏芍道謝,當天下了班,又往金美雲家跑了一趟。

晚上夏芍剛吃完飯,他匆匆跑回來,“我、我問清楚了!”

當時夏芍正在和夏母試新棉鞋。

肚子大了,腿腳難免有些腫,她去年買的條絨棉鞋光腳穿還行,套個襪套就穿不上了。今天去給夏母買棉鞋,她又給自己買了雙大的,應該能穿到生產。

聽到何一立的話,她把新鞋收起來,留著再冷一點穿,“上面寫的什麼?”

夏母則去桌邊倒了杯水給何一立“彆著急,坐下說。”

何一立先和夏母道過謝,才聲音裡帶著興奮,“沒寫借六十還三百,就寫的借六十,按的手印。他們還怕我趁機把借條撕了,只隔著一米多讓我看了眼。”

“沒寫就好。”夏芍也鬆了口氣。

“我媽還說手裡錢不夠,不太想答應。這樣我只要幫她還六十就行了。”何一立滿臉是笑問夏芍:“你看我明天過去還錢怎麼樣?沒問過你,我當時啥都沒說。”

“你沒說就對了,不然肯定被攆出來。”

那姑娘兩個舅舅是衝著三百來的,只給六十哪能甘心?何一立這小身板,動起手來可未必能打得過對方。而一旦何一立表現出不想給,他們肯定還會找別家。

逼外甥女嫁傻子的事都幹得出來,他們可不介意棒打鴛鴦。

最好就是讓他們不得不認這個賬,當場一手錢一手欠條,以絕後患。

夏芍站起身,“我幫你問問對門姜哥什麼時候有時間,他是公安,應該能起到震懾作用。”



一立聽了,趕緊跟過去,“我跟你一塊。”

姜百勝不在家,只有孫清還在點著燈踩縫紉機,“你問百勝?他今天晚上值班。”

“啥時候能回來?”等不急夏芍開口,何一立直接問。

當初幫何雲英跟栓子收拾新房準備結婚,兩人沒少碰面,也算熟悉。孫清一看就知道他這是有事,“估計得後天早上,你們要是著急,我去找找他。”

“後天啊……”

何一立有些失望,不過想想家裡那邊並不是很同意,自己還得回去說說,也不是馬上就能成,“那我後天再過來。我有點事,想請姜哥陪我跑一趟。”

雖然何雲英要叫孫清一聲姑姑,但畢竟是表姑,何一立這邊還是按照年齡叫。

孫清滿口應下,見何一立要走,還出門送了送,回來問夏芍:“他這是咋了?火燎屁股似的。”

“他再不急,媳婦兒L就要沒了。”

夏芍好笑,想著這事既然要拜託姜百勝,肯定得說清楚,簡單和孫清提了提。

“這都什麼人啊?”孫清立馬問,“要不我叫我媽也跟著去?不行就抽那倆畜生一頓大嘴巴。”

想想孫清她媽的戰鬥力,夏芍笑著點頭,“等後天來你問問他。”

孫清又激情輸出了幾句,才回屋,夏芍捧著肚子,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麼。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外面有人敲門,“請問是陳寄北陳師傅家嗎?”

“是陳師傅家。”她應了聲。

門這才打開,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眉眼活泛的小個子男人,手裡還拎了一個大紙包。

自從出了馬樹花那件事,夏芍對來送東西的都很警惕。

她臉上笑著,卻拿話擋了對方一下,“他不在家,你找他是有什麼事嗎?”

“我知道,他去省城出差了,我就是土產公司銷售科的。”那小個子男人提提手裡的紙包,“這是陳師傅託我從外地帶回來的,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梅乾菜。”

“梅乾菜?”夏芍錯愕。

她好像只在去年做扣肉的時候,提了一嘴要是有梅乾菜就好了,陳寄北竟然找人幫她帶了?

夏芍接過來打開,發現還真是梅乾菜,心情有些複雜地點了點頭,“是這個。”

那小個子男人就鬆了口氣,“是就好,這東西可真夠難找的,北方根本沒有。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什麼稀罕菜,到處找人打聽,搞半天就是芥菜醃了風乾的。”

“真是麻煩你了,這些多少錢?”夏芍就要進屋拿錢。

那小個子男人卻擺手,“要啥錢?要沒有陳師傅幫我出主意,我那些貨就砸手裡了。別說買這點梅乾菜,搞不好銷售員都讓人擼了,我這是謝陳師傅的。”

“他幫你出主意了?”夏芍有些沒想到。

“可不,陳師傅那腦子,不幹銷售可惜了,不過他幹木匠也很厲害。”對方是真的服氣,一提陳寄北滿臉都是感嘆,“東西送到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對方撂下東西就走,夏芍也追不上,只能第一天打電話和陳寄北說了說這事。

陳寄北聽了倒沒說什麼,“那你就收著吧。”提起那個主意也很雲淡風輕,“我就是讓他說今年不收山,把最好賣的幾樣提提價,不好賣的搭給對方當贈品。”

這樣一漲價,不好賣的陳貨賣出去了,對方還覺得是自己佔了便宜。

不愧是書裡的首富大佬,這麼早就會玩這套了……

果然資本家的心都是黑的,什麼給粉絲髮福利,什麼讓利給消費者,不存在的。

夏芍正在心裡吐槽,那邊陳寄北突然放輕聲音,“你手裡還有多少錢?”

夏芍一頓,瞬間明白過來他這是有事要用錢,不然不可能走之前剛算過,現在又問。

她神色也認真起來,“給了你三十塊生活費,我和咱媽買了兩雙鞋,還剩一百一,怎麼了?”

“下個月開了工資,你幫我全買成人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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