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圖李的貓 作品

第十六章桃花血(下)


  黑夜之中,那人的輪廓慢慢凸顯出來,他手中的那柄名動天下卻沒個好名字的刀比他更奪人眼球。

  月兒爬上了城頭,短刀之上寒芒凌厲,甚至就連刀身之上的血跡都看得清清楚楚。

  拿刀的人很出名,而他的刀更加的出名。

  拿刀的人叫齊鳳甲,有人說這個名字便是從“鳳毛龍甲”中而來,表示此人極其的不凡;可他手中的刀卻沒有什麼好名字,名字平凡得緊,但凡春耕的時候,田裡的老人都會喊上一聲。

  “大水牛。”湛開誠看著刀,喊出了三個字,目光有些閃躲,他微微往後退了一步,還不經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臂。就在幾個月前,刀芒擦過了他的右手臂。

  齊鳳甲從黑暗中而來,若不是那盤棋,恐怕他現在仍舊抓著一點兒蛛絲馬跡去尋找霍家和相柳一族的下落。

  也幸好遇到了老人和那盤棋,不然的話他又該後悔了。

  “明明是九頭賴皮蛇,沒想到比狐狸還狡猾,全天下的高山大川都給我留下了線索,結果一轉頭,跑來了長安。”

  齊鳳甲看著湛開誠淡淡的說道。

  他自然看到了徐長安,可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兩位師弟的賬,今日他要先算清楚一部分。

  “湛開誠,今日我也給你一個機會,當初你抽了我小師弟大半的血,今日我也不為難你,只需要你給我半葫蘆的相柳血,我便放你還有這兩個小雜碎一條生路。”

  聽到這話,湛開誠心裡一動。

  說實話,現在的他和齊鳳甲相比,沒有半點兒的勝算。

  “據我所知,你拿我們的相柳一脈的血液,也沒什麼用處啊。”湛開誠心動了,出聲試探道。

  齊鳳甲眯起了眼,笑容有些滲人。

  “你管爺的,爺拿了你的血,高興的話,餵豬餵牛,不高興丟茅廁裡。你問這話,讓爺很不爽啊!”

  “你……”湛開誠有些氣結,妖族最看重的便是血脈傳承,而這齊鳳甲要他們的血,只是為了侮辱他們。

  “看來你是不想給,那現在變了,你們三個相柳一族的全身血液,我都要一半。”

  齊鳳甲笑得露出了牙。

  “你耍我?”

  雖然是黑夜,可月色皎潔,也看得到湛開誠那漲紅了的臉。

  齊鳳甲冷笑一聲,沒有作答。

  “齊先生,兩枚九龍符在他們手裡。”

  軒轅熾看到齊鳳甲出現,自然大喜過望,可又害怕齊鳳甲為了報仇,而忽略了九龍符,況且他也不能夠確定齊鳳甲知不知道九龍符在他們的手裡,便開口提醒道。

  齊鳳甲聽到這話,也是一愣。

  說實話,若不是軒轅熾提醒,他真的會把九龍符給忽略了。

  齊鳳甲看著軒轅熾,隨後目光偏移,看向了湛開誠,朝著他伸出了手。

  湛開誠搖了搖頭,齊鳳甲皺起了眉,亮了亮手中的刀;湛開誠不知道該怎麼說,正在此時,湛胥從懷裡把手伸了出來,攤開手掌心,只見兩枚九龍符靜靜的躺在了他的手掌心之中。

  說實話,齊鳳甲不喜歡這湛胥,但不得不承認湛胥的才華。

  不管是對韓家的佈局,越州的戰役,還是在長安險些成功的謀劃,還有甚者,現在他居然從長安城中拿出了兩枚九龍符。

  即便是站在人族的角度,齊鳳甲都開始佩服起了這個在妖族中年紀不大的少主。

  有此對手,他不得不擔憂。

  齊鳳甲沒有伸手,看著湛胥,靜待他的下文。

  他知道,這樣聰明的一個人,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把兩枚九龍符給送出來。

  “說說你的條件!”

  齊鳳甲不敢小覷於他,看著湛胥問道。

  “齊先生想要的是九龍符和我們的命,我們要的也是一樣。但古人說的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湛胥說著,臉上露出了笑容,自信的笑容。

  處於完全劣勢之下的湛胥,仍舊自信,仍舊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我讓你把九龍符拿給我,我放你們走,你不會相信我;反之,你提出來,我也無法相信你。即便我現在出手搶,想必你也有後手。”齊鳳甲此時完全沒有管這湛開誠,在他的眼裡,湛胥比湛開誠危險得多。

  “齊先生見笑了,命只有一條,我可沒那枚擁有贔屓之力的九龍符,更沒有一群好長輩。”他說到這兒,講到前半句的時候看了一眼徐長安,講到後半句的時候看了一樣湛開誠。

  “所以,我以身犯險必然是有完全之策。我輸不起,也沒有像齊先生和小夫子那麼好的師兄。”

  若是前一句的時候,湛開誠還可以佯裝沒有聽見,但後一句,則是赤裸裸的說他。

  齊鳳甲看了一眼湛開誠,見後者低著頭,便繼續提著刀盯著湛胥。

  “那你說,該怎麼辦?”

  齊鳳甲知道湛胥肯定早已有準備,自己也沒好的意見,還不如看看他的動作,到了這種情況下,只能見招拆招了。

  “做交易,你放我弟弟走,我先給你一枚九龍符。之後的另一枚九龍符,我用我的命還有徐長安故人的命來換。”

  湛胥說著,收回了手掌,將九龍符放回了懷裡。

  齊鳳甲想了想,看著湛胥身後的湛南,湛南臉色蒼白,緊緊的拉著自己哥哥的衣袖。

  “拿來,先走!”齊鳳甲很乾脆。

  湛胥從懷裡拿出了一枚九龍符,丟給了齊鳳甲。他轉過頭對著湛南耳語了幾句,便將他往前一推,推到了齊鳳甲的身旁。

  齊鳳甲拿著那一枚九龍符,裝作沒有看見。

  湛南正要從齊鳳甲身邊而過,湛胥突然間說道:“齊先生,跟著我的這群雜魚,你也把他們放了吧!”

  齊鳳甲點了點頭,這些黑衣的護衛對於他來說,真的就和雜魚沒什麼區別。

  眾人知道自己的命是少主爭取回來的,少主在這種情況下都想著他們,便對著湛胥跪拜,甚至還有幾人不願意離開。

  “諸位,你們原本都是人族,當初我湛胥招攬你們的時候說過,絕不會讓你們無故送命,你們都是我湛胥的兄弟。我湛胥或許平日裡對諸位有所苛求,但好歹也完成了當初最為基本的承諾。”

  說著,湛胥拱手朝著眾多黑衣護衛一拜。

  徐長安皺起了眉,軒轅熾也皺起了眉,而桃酥則是冷哼一聲,看著湛胥。

  他們都知道,湛胥這個時候還在拉攏人心;而且更為重要的是,此事若是傳了出去,恐怕很多生活不得意的人族會更容易被妖族所蠱惑,變成半妖,最終成為妖族的炮灰。

  而且,若是齊鳳甲不放他們走。

  那便失了義,湛胥把自己留下,給半妖們留一條活路的時候,這個局便沒了解開的法子。

  不管是殺還是放,湛胥都博得了一個“義”。

  不得不說,這陽謀著實厲害。最讓眾人佩服的是,居然有人能夠在這等危險的情況下,還想出了這麼一個拉攏人心的陽謀。

  齊鳳甲不是器量小之人,知道這是陽謀,他也沒有干預。

  “滾!”淡淡的一個字,表露了他的態度。他湛胥要拉攏人,能被湛胥拉攏到的人,他齊鳳甲不在乎。

  “我齊某人不在乎忠義之名,天下罵我的人多了去了,喜歡我的人也多了去了。記住,我不殺你們只是因為你們身上還有人族的血,若是下一次再見,對爾等將與妖族一視同仁!”

  他說完之後,那些黑衣侍衛便低著頭走向了湛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