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圖李的貓 作品

第三四九章不屈戰魂(下)


  沒有陽光,但裂天的臉上卻掛滿了燦爛,甚至他還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整個人顯得精神奕奕,眉眼裡的笑意會讓人暫時忘記了他是一個大魔頭。

  裂天倒也不客氣,大大咧咧闖進了柳承郎的營帳,直接坐了下來。

  柳承郎才從酒館裡走出來,便回到營帳看著他將手底下的士兵一點一點的推過去送死。他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士兵前仆後繼的衝上去,宛如一個溺水的人,有些難以呼吸。

  “你怎麼一身的酒氣,昨晚喝酒去了嗎?”他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還有幾分得意在其中。

  “大戰之前,喝點酒。”此時的柳承郎十分的冷靜,淡淡的說道。

  裂天掃視了一眼這柳承郎的營帳裡,爐火燒得正旺,便站了起來,拿了兩個茶杯,斟滿了茶水,放在了柳承郎的手邊,笑著說道:“喝口茶水,解一下酒。你等著身經百戰的老軍師,大戰之前還需要酒嗎?”

  柳承郎偏過了腦袋,看了一眼自己手邊的茶杯,拿起了這茶,也顧不得燙不燙了,便直接往自己嘴裡灌去。

  “誒……燙……”裂天都來不及阻止他,便看得柳承郎的嘴就像一隻燒水的茶壺一般,不停的往外冒著熱氣。

  柳承郎的臉立馬就紅了,整個人大口的往外吐著氣,彷彿得救的溺水之人。

  此時他的雙眼通紅,但卻充滿了堅定。

  “這次大戰不用指揮,必敗的局。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希望裂天太子您以大局為重,快速增長修為。據我所知,徐長安快到了。至於您說的趙家的事兒,我已經安排他們走了。我差他們家人情,所以趙子琪姑娘的婚事你也不用擔心。現在,戰場上需要你。”

  柳承郎終於說了出來,這一連串的話說得有些費勁,說完之後他便猛烈的咳嗽起來。

  作為將領,他只能故意派士兵去送死。這一次和前一次不一樣,前一次雖然沒必要參加戰鬥,但也是殺敵。而這一次,只是純粹的送死。

  作為親自逼死摯愛之人的他,看到別人即將和他承受同樣的痛苦,卻無力阻止。

  士兵殺敵而死,是榮耀;但送死,就是傻。作為一個將領,他覺得自己不稱職。

  愛人為所愛之人而死,是壯烈;但被人設計,被所愛之人而殺,是悲慘。作為和裂天熟識之人,他也覺得自己沒直接阻止這即將到來的悲劇,也是不稱職的。

  最為重要的是,看到興高采烈的裂天,他總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說完這些話的他,只能大口的呼吸著,目光灼灼,看向了裂天。

  甚至,他的眼中出現了哀求之色。柳承郎實在不想讓自己身上出現的悲劇,在裂天的身上再度上演。

  但他不能直說,只能用這種方式提醒裂天。

  他就這麼看著裂天,而裂天也看著他。裂天突然笑了,拍了一下湛胥的肩膀說道:“你瘋了嗎?之前我催促你們,你們老是拖著。怎麼,現在反而催我了?”

  柳承郎點了點頭,直接說道:“對,你現在戰場上有很多屍體。大武小武還有傅明遠都已經去了,你趕緊去!”

  柳承郎說著,甚至還推了裂天一把,以至於自己差點就坐不穩,跌倒在地上。

  但即便如此,柳承郎也顯得有些萎靡,眼眶紅紅的,還有淚水在其中打轉。

  裂天也有些莫名其妙,撓了撓頭說道:“那個,其實我就是想告訴你們,我不吸血了,至於對付徐長安,我自有法子。實在不行,我就躲著去,拖他個五十年。我惹不起他,我還躲不起他嗎?我現在,只想好好的陪著子琪,白頭到老。等我送走子琪,自然會和他算賬。再說了,憑我的天賦,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一定能戰勝徐長安。”

  “我的父皇最終能夠贏了有混沌之力的姬軒轅,我也能夠贏有混沌之力的徐長安。”裂天笑著說道,眼中同樣出現了堅定之色。雖然入魔的確能夠讓修為快速增長,但日後也會被魔念所控制。那時候的自己,還是自己嗎?

  此時的裂天,因為重新獲得了愛情,隱隱約約有脫離魔道的趨勢。而且,之前裂天的魔念無法成為單獨存在的個體,與他共生。便足以說明,裂天的意志力之強。恐怕就算是徐長安入了魔,都不一定能夠做到他這個地步。

  現在的他,只想好好的陪著趙子琪,至於什麼天下大勢之類的東西,先讓湛胥和徐長安打一架再說。

  等雙方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到時候他再出來。

  想到這兒,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臉上露出了傻笑,但越是如此,柳承郎的心裡便越是苦澀。

  “你能不能認清楚自己該幹什麼?你應該幫章若琪報仇,應該增長修為,而不是沉溺與兒女情長!想要兒女情長,必須有足夠的實力!我,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柳承郎這話幾乎是嘶吼著說出來的,他只差直接告訴裂天趙家有一個圈套,有一個足以讓他瘋狂的圈套在等著他,有一個足以讓他成為世間罕有的大魔頭的圈套在等著他。

  “幫我妻子報仇,我自然記在心上。但不是現在,而且人總要往前看得啊!軒轅慧安一直半死不活的躺著,你臉上也偶爾會有笑容啊!若是一天到晚愁眉苦臉的,你怎麼救活軒轅慧安;若是我一直悶悶不樂,又怎麼能夠報仇?我笑著,並不代表我會忘了仇恨!”

  “柳承郎,我知道你幫湛胥是被逼的,你是至情之人,我裂天也是有情之人。”

  “你,別小看我!我說過,我為了趙子琪不吸血就不吸血,誰來都沒用!你為了所愛之人,能夠昧著自己的真心幫湛胥;我為了所愛之人,也能夠祛除所謂的血癮。子琪不喜歡魔頭,不喜歡食屍鬼,我就不做這食屍鬼!”

  裂天說罷,又往前一湊,提著柳承郎的衣領說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封印中的事兒是你故意的,湛胥或許真的沒把消息傳進去,但憑藉您柳軍師的嗅覺,不可能沒發現端倪。你幫人族,我認了,沒證據而已。而且,這也正說明你是被逼的。但對於我的事兒,你最好別指手畫腳。”

  “你讓子琪一家撤離,我感謝你,算是差了你一個人情,但你記住,你最好別對我的感情指手畫腳,就像我不會勸你另找一個一樣。尊重我的感情,其實也等於尊重你自己的感情!”

  裂天鬆開了柳承郎的衣襟,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臉上露出了一抹獰笑,“記住咯,我的大軍師。”

  裂天說罷,這才大步的離開了。

  而坐在輪椅之中的柳承郎,早已淚流滿面。

  他沒有怪裂天,反而有些心疼他了。一個為了心愛之人,放棄入魔,暫時放下仇恨的人,值得尊重。

  柳承郎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巴掌,他只恨自己不敢和裂天說出真相,只恨自己當初逼死了摯愛之人,才受人掣肘。

  他找一個人呆呆的坐在了輪椅中,良久之後,他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雪兒,去給毒血營,還有湛胥的輕步兵下令,各自為營,撤離此地。還有這扶柳鎮的百姓,能通知多少,就通知多少,不願走的,也沒辦法了。”

  “必須在一個時辰內做好這一切,我們,也該走了。”

  他話音剛落,有些不解的雪兒從暗處站了出來。她滿臉的疑惑,也不明白柳承郎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她看得出來,這位軍師沒有壞心思。

  她才想開口問,但才張開嘴,還沒有說話,柳承郎便率先說道:“別問了,執行命令就行!”

  雪兒無奈,只能趕緊去通知眾多士兵了。

  ……

  而此時的湛胥和軒轅仁德,早已經離開了這扶柳鎮。

  此時一行人正在空中,李忠賢雖然沒有修為,但這段時間也習慣了御空而行,他蹲在了軒轅仁德身旁,小心翼翼的看著這位主子。

  其它人都看不起他,徐長安、荀法,特別是湛胥。但好在有軒轅仁德,只有軒轅仁德拿他當個人,只有軒轅仁德會護著他。

  軒轅仁德躺著,嘆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湛胥讓來李忠賢回來了的緣故,他的心情也不差,願意多說幾句話了,他幽幽的說道:“你是不是又算計裂天了?”

  湛胥有些意外,好奇的看了軒轅仁德一眼。軒轅仁德什麼都不知道,他怎麼能猜出來自己算計裂天的?

  “你怎麼知道的?”湛胥好奇的問道。

  “之前我們不管是來還是回去,都是一起的。現在你單獨帶著我跑,而沒有裂天,最重要的是,還走得如此焦急,沒有一絲預兆,肯定是算計裂天了。你怕他報復你,所以才要先跑。你,打不過他。”

  李忠賢聽到這話,嚇得頭上冒出了冷汗,這位湛胥少主的手段他可是見識過的,殺人就和拍死一隻蒼蠅那麼簡單。

  雖然一行人此時坐在了一柄大劍之上,但他第一反應還是還是直接朝著湛胥跪下,聲淚俱下的說道:“我家主子無心之失,還請湛胥少主原諒他!別殺他,要殺殺我!”說罷,便不停的磕頭。

  湛胥看了李忠賢一眼,也沒管他,只是對著軒轅仁德淡淡的說道:“你這條狗,倒是不錯,很忠心。我現在是北聖朝的臣子,作為臣子,怎麼能弒君呢?弒君的人是荀法和方儒鴻。”

  湛胥的確不弒君,他只是想控制所謂的君王。

  軒轅仁德躺在了擔架上,他掙扎了一下,金淵便急忙幫他把腦袋扶起來。

  “他,不是狗,是我的朋友。你這行為,還不如弒君!”軒轅仁德一字一頓的說道。

  “朋友,只不過是能更好利用的陌生人,甚至敵人而已。朋友,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你看著我和柳承郎關係不錯,若是沒有韁繩,你以為我拴得住他?”

  “你看我對荀法尊重有加,若是沒有韁繩,你以為他看得起我的尊重?要用人,必須拴起來用才放心。看看徐長安,就是因為他沒栓住這些人,這些人才會成為我的左膀右臂。”

  湛胥說著,臉上還出現了一抹得意至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