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圖李的貓 作品

第十二章師徒(中)


  在此地的天理教,坐落於繁華街道處,門頭是當鋪,往來於門口的人很多,但進門的人卻沒有幾個。

  戴著斗笠的男子進入了當鋪,斗笠將他的臉圍得嚴嚴實實事實,看不真切。

  既然看不真切,又怎麼能夠肯定此人是男子呢?

  這第一個原因,便是他戴的是斗笠,穿的是蓑衣,在這炎熱的夏日,絕對沒有哪個女子願意穿上蓑衣走出來。既然是為了乘涼,大不了穿得清涼一些,或者穿著麻布衣服,挽起了袖子,那也不熱;至於第二個原因,那便更簡單了。

  蓑衣上有血,在這中午烈陽下顯得異樣鮮豔和扎眼的血!

  當鋪裡的櫃檯都設置得比較高,為的就是不想讓主事和估價的朝奉見到人間疾苦。畢竟這當鋪建立的初衷,也是為了賺錢,都是生意。

  一般來說,進入當鋪的人都要抬起頭,將自己所典當的東西眼巴巴的送到櫃檯之上,等著朝奉的估價。但偏偏這個男人,沒有一般典當者的低聲下氣和央求,聲音嘶啞,帶著一股子怒意。

  “門頭燒香,天下當王!”這男人說著,便從袖口中拿出半截香,插在了門口。

  這香的味道特殊,再加上這句話,讓原本昏昏欲睡的朝奉立馬清醒了過來。

  “敢問客官,燒的是什麼香?”

  “天下公理,唯在正義;踏平天機,方為真理。要問燒的是什麼,我燒的不是香,是天下人心的公理!”男人皺著眉頭說出了這話,他很煩這類聽起來有些傻的暗號。但為了把王費霞給約出來,他還不得不來對暗號。

  來對暗號之人,自然便是寧致遠。

  他此時一肚子的火,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子,被人耍來耍去。

  他是入了魔,但不代表他要去幫湛胥。入了魔不等於失了智,什麼事兒該做,什麼事兒不該做,他很清楚。

  向來不生氣的小夫子罵了他一頓,把他罵清醒了。

  裂天殺人,向來不會耍什麼手段,都是堂堂正正的一戰;他要是有本事報仇,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報仇。但要是為了報仇而去幫助湛胥,站在人族的對立面,那他當真是給青蓮劍宗丟臉了。

  所以,他要證明自己。

  而證明自己最好的法子,莫過於將此地天理教負責人的腦袋提過來最有效了。

  “那請問大人,所燒的香是什麼製成的?”原本懶洋洋的嘲諷聽到這話,立馬問道,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輕柔了一些。

  “取自青蓮!”

  聽到這話,這朝奉眼皮一跳,急忙說道:“大人稍等,小的這就去為您稟告。”

  說罷,便轉到了後院。

  畢竟王費霞有言,若是遇到青蓮劍宗來人,必須第一時間告訴她。至於這套複雜的暗號切口,也是王費霞弄出來的。甚至為了表明這天理教在此地是她王氏說了算,還故意加了一句“天下當王”,可謂是一語三關,即是表明了她王氏的話語權,也說了他們天理教的目標,同樣也是嘲諷聖朝當亡,畢竟“天下當亡”!

  要是讓湛胥知道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肯定會破口大罵。

  這王費霞正事不做兩件,搞些花裡花哨的面子工程倒是在行!

  對於這位青蓮劍宗的弟子,王費霞很是重視。畢竟這寧致遠的身份特殊,很多人對青蓮劍宗都抱有同情之心,只要寧致遠願意振臂高呼,再加上他們天理教的財力,定然能夠從者如雲,引大批人來投。

  至於配合寧致遠去刺殺裂天一事,她壓根沒多考慮。寧致遠能不能殺得了裂天,寧致遠會不會死,甚至連具體的計劃,她壓根都沒考慮。

  她這種自小在優渥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壓根不知道什麼是事必躬親。王氏有錢,她想要做什麼事兒,就直接出錢僱人去做就好了。至於什麼計劃,什麼佈置之類的,她都懶得理會。

  她要的,只是結果。

  可她忘了一件事,現在王氏已經沒了,她不是當初那個大小姐,也沒有無盡的財富讓她去揮霍。

  身份不同了,做事的態度和方式方法也要有所改變,但王費霞並不懂這個道理。

  她只負責佈置下去,至於能不能做成,壓根不是她所考慮的。

  當鋪的朝奉很快回來了,此時的朝奉臉上掛著笑容,從那高高的櫃檯上轉身走了下來,卑躬屈膝,滿臉的諂媚笑容,讓人不由得想起了志怪小說裡的龜丞相。

  “大爺,我們家主子請您去後堂一聚。”

  寧致遠點了點頭,斗笠的帽簷壓得很低,擋住了他那欲吃人眼神。

  他跟著這朝奉,進入了內堂,大廳中穿著華麗的女人知道兩人進來,也沒有抬頭,只是低頭看著自己那如同纖蔥的手指,指甲上染著不同的顏色,這是世面上最流行的做法,原本只是流行於青樓之中,後來這種染指甲的法子也深受各類女性的喜歡。

  最近,出現了一種新的配色,叫做櫻桃紅。王費霞雖然以前是王氏之女,現在是相柳一族,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女人,自然注重自己的容貌。

  王費霞頭也沒抬,繼續欣賞著自己手指上的紅色,漫不經心的說道:“看樣子,寧公子得手了,可喜可賀啊!”

  她聲音尖細,神態多了一抹嫵媚,比起隻身闖封印中的時候,少了一些英氣,多了一些妖異之感,就連眼角,都多了一抹淡淡的綠色。

  寧致遠沒有說話,青蓮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握在了手裡,他就這樣站在了門口,看著王費霞。衛鯹尛說

  王費霞見得沒人回答,終於將目光從她的手指上移開,看向了穿著蓑衣和斗笠的寧致遠。

  她一揮手,那朝奉便急忙走了。走的時候,還順便關上了院門。

  “寧公子,此時陽光正烈,也沒下雨,何必穿蓑衣?”

  寧致遠聲音低沉,“殺人,怕骯髒的鮮血濺在我衣服上,自然要穿蓑衣。”

  王費霞眉頭一挑,心裡冷笑一聲,暗自道:“裝什麼裝,看你這樣子,能在裂天手下逃得一命就不錯了,還擺什麼譜!”

  當然,這話王費霞沒在心裡說出來。只不過,在心裡早就翻了幾個白眼。

  要是放在以前,她作為王氏的長女,壓根不用正眼看這所謂的青蓮劍宗少主。也就是現在,她家道中落,又寄人籬下,這才不得不有求於寧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