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世間百態

 “奴才請玉貴人安！”梁九功頂著一張笑臉嚮明媚請安。

 明媚回了一個禮：“公公辛苦。”

 她看見康熙沒來就清楚要麼是政務太多耽誤了，要麼是中途被人截走了，反正多半是來不了了。

 聰明的人要等著對方主動開口說，而不是主動問。

 梁九功笑容更深：“玉貴人安，皇上讓奴才稟告貴人，皇上今日有些事情就不過來了，特讓奴才去庫房內找了貴人昨天提過的汝窖十二月花神茶盞的全套，今日就讓奴才送來了，還望貴人能喜歡。”

 明媚臉上閃過驚喜的笑容：“真的嗎？還請梁公公代我謝恩與皇上！”

 兩人又是寒暄了一陣，梁九功便帶人退了出去。

 看著滿桌子的菜，明媚抬手賞給了奴婢們。

 到了晚上，春雨去提燕窩，回來後臉上卻滿是不忿。

 “哎喲，”出去迎春雨的徐嬤嬤怪叫一聲，調笑著說：“這是誰啊？這不是我們春雨姑娘嘛，是誰這麼沒有眼色惹我們春雨姑娘生氣？”

 卻見春雨放下燕窩後滿臉不高興的對著明媚開口：“小主，真是太氣人了！原來皇上是被鍾粹宮的人截走的！”

 明媚笑了笑，抬手接過徐嬤嬤遞來的碗筷：“原來你是為了這件事生氣。我正和徐嬤嬤說這件事著呢。”

 春雨臉上的不高興轉化為滿臉疑惑：“那小主您都不生氣嗎？小主您還懷著孩子呢，本來就不舒服，又引的後宮一眾嬪妃嫉妒萬分，皇上若不多來看看您，您怕不是要被這些豺狼虎豹生撕了！”

 明媚噗嗤一聲笑出聲，但不禁有些悲哀。

 這些女人明明哪裡也不差，卻把男人的恩寵視作第一位。

 隨即又在心裡自嘲一聲。

 在這個朝代，這個大環境下，想這件事有什麼用呢？不能當吃不能當穿的。

 春雨以為明媚在笑她，不禁有些著急的跺了跺腳：“小主！您可千萬別不當回事！就算奴婢只是個伺候人的，也知道這宮裡寵愛就是最重要的！若是不受寵的，像咱們西邊那位，”說著呶了呶嘴看向長春宮西偏殿的方向：“像是那位，今日奴婢和那位的奴婢一同去領過冬的炭火，奴婢領來的是上好的銀絲炭，那位卻只能領普通的煙炭，嗆人不說量還不夠。您自小錦衣玉食，哪能受那種委屈呢。”

 明媚笑著搖搖頭，“徐嬤嬤，你告訴她吧。”

 徐嬤嬤回了一句：“是，小主。”

 “春雨姑娘可知，明天是榮嬪的皇四子賽音察渾的忌日。”

 春雨恍然大悟。

 明媚卻皺眉問道：“春雨，你剛才說的王常在領不到炭是怎麼回事？”

 這次卻是徐嬤嬤開口：“小主您有所不知。這宮裡，每位主子按照地位的不同所能領到的資源也不同。每個人都有規定的量。超過了這個量，就只能自己花錢了。”

 “比如說您，以您正常的貴人待遇您每一餐是兩葷一素一湯共計四道菜，像我們這些伺候您的人每頓飯都是一道菜。領來的銀絲炭也只夠您一個人使用，像我和春雨姑娘使用的都是次一等的白炭。”

 “比您更高一級的嬪位娘娘每一餐是四葷兩素兩湯共計八道菜，宮人們每頓飯也有兩道菜，兩個貼身宮女也能用上銀絲炭。”

 “妃位娘娘更不用說了，每餐是八葷四素兩湯兩碟煎品共計十六道菜，宮人們每頓飯還能多碗湯，外院領頭的太監也能用上銀絲炭。”

 “貴妃的待遇相較妃位要翻一倍。皇后的待遇相較貴妃又要翻上一倍。”

 “像王常在，按照規定每餐一葷一素，銀絲炭僅夠她一人用的。但她不得寵，所以就連次一等的白炭都領不上，只能領一些雜事宮人用的煙炭過冬。”

 煙炭明媚也是見過的，不僅煙嗆灰塵多，還笨重佔地方。

 “若是她病了呢？病人怎麼能使用煙炭呢？”明媚忍不住開口問。

 徐嬤嬤嘆了口氣：“就只能生熬啊！小主您要知道，後宮中許多病死的人並不是因為吃不上好的藥，而是他們身處的環境根本不容許他們靜養，所以身體越拖越垮，最後就……”

 明媚沉默了。

 怪不得，都說後宮是會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