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猿菌 作品

362.我變弱了,但不代表你比我強


  (萬字,懶得分章節了,以後估計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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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活著。”

  男人的聲音溫柔,讓人感覺無比的寧靜,就連因為自己身體狀況有些焦急的軒浩聽了都不知為何平靜了下來。

  “可是他已經沒有心跳了啊……”

  女人的聲音聽上去很疑惑。

  她甚至完全感覺不到這個昏睡的人的心跳,連身體都是冰冷的,但是自己的丈夫卻很肯定這個人還活著

  “沒問題的,他還活著,我能夠看見。”

  男人又說了一句。

  然後女人也不再疑惑,她似乎很相信這個男人的話。

  這對男女很快安靜了下來,似乎是不想打擾到傷員的修養。

  軒浩依舊對現在自己的狀況一無所知,他再次想用自己的意識勘察周圍的情況,但是當他的意識觸碰到這一對男女的時候,突然間一些莫名的畫面在他腦海裡浮現。

  ……

  白晝遮蔽了星光,黎明的光輝劃破天空,朝陽灑下的光輝無意間灑向某處宅邸。

  在這一刻,某個武士傳承的家族中,伴隨著兩聲嬰兒的啼哭聲,一對雙胞胎迎著朝陽降生。

  這本該是美好的開始,但在這混亂的時代,一對雙生子降生在這樣的家族中,就意味著可能引起繼承權的糾紛。

  因此,雙胞胎在這個時代出現被人們視為不祥的徵兆。

  更加令人感到恐懼的是,這對雙生子中的其中一人,從降生時額頭就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斑紋,這就更加讓人覺得不祥。

  於是作為家主的父親決定殺了這個孩子。

  一旁剛生完孩子的母親在聽見這件事情之後,拼了命的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儘管已經筋疲力盡,但是母性的本能讓她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她發瘋似的衝過去從丈夫手中奪過孩子,一旁的好幾個侍女一起上都沒能攔住這位母親。

  在母親拼命的保護下,身為武士的父親總算是心軟了,以讓這個孩子在年滿十週歲時必須去寺院出家為條件留其性命。

  就這樣,繼國緣一活了下來。他就是這對雙胞胎中的弟弟,一出生就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斑紋,被視為‘不祥’的孩子。

  雖然出生於顯赫的武士家族,但是因為帶著‘不祥’,所以除了母親之外沒有人會關心他。

  他是不祥,所以與同胞哥哥繼國巖勝不同,從小就只能夠在偏院裡不到三疊的小房間裡生活,兩兄弟的衣食住行和受到的教育都是分開的,從出生起就被視為家族繼承人的哥哥繼國巖勝,理所當然地得到了家族所有人的愛和尊敬。而身為不祥的繼國緣一不僅什麼都沒有還要照顧行動不便的母親。

  他從不歡笑,從不哭泣,也從不跟別人說話,就像是沒有感情、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存在。

  在其他人眼裡,這樣的繼國緣一理所當然的被當成了天生的聾啞人,就連母親和哥哥都誤以為他聽不見也不會說話。

  哥哥巖勝時常瞞著父親,跑來弟弟和母親居住的那間只有三疊大小的房間看望自己的弟弟和母親。

  巖勝知道在父親的眼中自己弟弟是個不祥的存在,不會允許他將自己的東西分給弟弟,所以他做了一根笛子送給自己的弟弟。他本以為能夠看見弟弟開心的表情,但是緣一依舊是無動於衷的模樣。

  並不是繼國緣一不想露出笑容,而是當時的他還不太理解這些感情,他並非不祥,但確實是從出生開始就註定脫離‘人類’的存在。

  繼國緣一有著宛如神賜般的天賦。

  出生起所見的世界就是與別人不同的,他笨拙的學習著,理解著,尋找著自己存在的價值。

  即使目前還不太理解,也會將周圍的一切記在心裡。

  他記得哥哥因為常來與自己接觸而被父親打罵依然帶著溫柔的笑容將笛子放在他的手中,對他說‘想找哥哥就吹響它,我會立刻出現在你的面前’。

  也記得母親是個虔誠的信徒,總是在佛像前祈禱著什麼。

  剛開始不明白,但是後來他知道了,這是母親在為他祈禱,祈禱著神明能夠治好他本就不存在的‘耳疾’,因為母親一直以為他是聾啞人。

  他甚至連出生時的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記得自己的母親當初為了保護自己,在生產後拼命將自己護在懷裡,導致母親的身體從生下他們兩兄弟之後就出現了問題,左邊的身體總是不聽使喚,行動不便。

  一切的事情他都記得很清楚,無論是母親還是哥哥,那些對他好的人,他都始終銘記於心。

  後來他漸漸懂事,知道應該報答。

  所以他總是攙扶在母親的左側的腰間,試圖讓母親行動更加便利;也嘗試著跟哥哥說話,對著哥哥露出笑容。

  七歲。

  陽光燦爛的午後。

  緣一來到哥哥身後的松樹下。

  “兄長的夢想,是成為這個國家最強的武士嗎?那我就當這個國家第二強的武士好啦。”

  緣一微笑著看著正在庭院中揮動竹刀的哥哥,陽光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笑容也變得像陽光般溫暖。

  他的笑容發自內心,本該溫暖人心,卻不知道哥哥會因此而對他產生了厭惡。

  繼國巖勝用有些恐懼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弟弟。

  因為自己的弟弟行為太過反常,可以說是違反了常理。一個從小到大從未說過話的人,第一次說話能夠如此的流利。以及……繼國緣一剛才來到這裡的時候,步伐無聲無息,讓從小學習劍道的他感到了危險。

  繼國緣一更不知道,作為一個本該10歲就去寺院出家的人,說出這句話意味著什麼,雖然他只是說出了自己的夢想,但是在哥哥耳朵裡卻像是挑釁。

  在繼國巖勝的眼裡,僧侶就是僧侶,武士就是武士,一個看到母親就撲上去粘著撒嬌的人,怎麼可能成為與敵人以命相搏的武士呢?又怎麼能與自己相比呢?

  然而天真的繼國緣一併沒有讀懂哥哥眼裡的厭惡,只是單純的朝著‘第二強的武士’這個目標開始努力。

  於是他開始想要學習刀術。

  但是很顯然,註定要出家當僧侶的他並沒有資格學習刀術,父親也不會給他請老師。

  所以他只能趁著刀術老師來教哥哥刀術的時候悄悄跟哥哥說讓他也跟著學習刀術。

  父親安排的刀術老師看著這個單純的孩子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只是以玩鬧的心態給了緣一一把竹刀。

  哥哥巖勝也並沒有阻止老師的動作,因為沒人會覺得一個要去當僧侶的孩子真的能學會刀術,也許巖勝心中還在想著這樣可以讓自己的弟弟知難而退。

  繼國緣一就是在這樣不以為意的玩笑中第一次拿起了竹刀。

  他用小小的雙手握住竹刀,目光空明地盯著眼前的劍術老師。

  “來吧,孩子,朝著我攻過來試試看。”劍術老師直到此刻都依舊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下一刻,繼國緣一動了。

  在場的繼國巖勝和這位教授劍術的老師都沒有看清緣一的動作。

  繼國緣一如同狂風過境般掠過,在一瞬間揮出四刀。

  在繼國緣一的視線中,這位老師的身體構造和弱點被看得一清二楚。

  人在行動之前隨著呼吸肺部會有明顯的變化,只要觀察骨骼的運動,肌肉的收縮和血液的流動,就能判斷出對方的行動。

  這對一般人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但對於繼國緣一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因為從出生開始,所有的生物在他的眼中就都是‘透明’的。

  四刀幾乎在一瞬間命中了頸部,胸口,腹部,小腿。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沒有半分剛剛才接觸到劍道的樣子,甚至直到動作結束,臉上的表情和呼吸都沒有半分的變化。

  伴隨著繼國緣一動作的停止,那位老師已經失去戰鬥能力倒在了地上併成為了這個世界唯一一個接下繼國緣一四刀還沒死的男人。

  誰也沒有想到,在刀術老師不以為意的玩笑中第一次拿起竹刀的繼國緣一,僅僅憑著這位老師剛剛演示過一次的用刀基礎就在頃刻間出師了。

  一旁的繼國巖勝對此大受震撼,甚至開始有些懷疑人生。

  不過讓繼國巖勝感到意外的是,弟弟在這以後,就再也沒有說過要成為武士的話了。

  這並不是因為繼國緣一注意到了哥哥的感受,他其實並不理解‘嫉妒’是什麼,之所以放棄想要成為武士的夢想,只是因為他討厭那種用刀傷害別人的感覺。

  他發現這並不好玩兒,不太理解人們為何戰鬥,這種有手就行的事情對他來說還不如和哥哥一起玩耍有意義。

  繼國緣一再次回到了曾經的生活,終日裡陪著母親,哥哥也時常再來看他,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追問他變強的方法。

  他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方法,只是很普通的那樣做了。但是既然哥哥在問他還是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哥哥,因為如果能夠幫到哥哥的話,他自己也會感到很開心。

  繼國緣一就是這樣一個純粹的人,像是一張白紙一樣不被世俗汙染,比起‘人’或許他更加接近於‘神’。

  九歲。

  繼國緣一的母親因病去世。此時的他也比之前懂得了更多,他知道自己如果留下,或許會影響到哥哥在武士家族的地位。

  他已經不想當武士了,所以打算提前離開家。

  身為‘不祥之人’,母親和哥哥是唯一對他好的人,而如今母親已經不在了,他不想留下來讓哥哥感到為難。

  他向哥哥告別,並且帶著哥哥贈與他的短笛離開了家,這是他在這個家唯一的牽掛。

  他奔跑在田野裡的小路上,眼裡滿目星河。

  繼國緣一奔跑的身影像是不知疲倦般從未停下,他與生俱來的身體素質雖然很強大但是並非不會疲倦,只是他不願意停下。

  雖然很累,但是他的呼吸從未紊亂,就像自然裡的微風般平緩溫柔。

  黑暗散去,黎明到來,他依舊一直在奔跑從未停下,雖然說家裡的人想讓他去寺廟,但是他並沒有按照他們說的去做,因為孤身一人的他並不知道寺廟在哪裡,畢竟從出生到現在,他從未來到過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