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6.捲入其中

  “跑的真不錯呢,卡里翁,回到御主身邊休息吧。”

  希波呂忒流露出平和的表情呼喚著愛馬的名字,靈體化了身影,朝不顯眼的小路方向,慢慢地往御主的藏身之地而去。

  離去的少女與駿馬的身姿,在靈體化之前被好幾個人目擊到了。

  但是,因為也有在宣傳中使用了馬匹的賭場,所以並沒有太在意這類的馬,判斷希波呂忒的服裝也是和活動有關的,就那樣將視線轉回到自己的目的地。

  如今,對於斯諾菲爾德的人們來說,根本沒有關注那些粗枝末節的事情的空暇。

  本來應該向著街區外而去的人們,不知為何說著“沒辦法去街區外”就那樣回來了的奇妙狀況。

  在動物間蔓延的奇怪疫病。

  襲擊警察署的恐怖分子。

  還有,在沙漠中發生的燃氣公司的輸氣管爆炸,在街道上發生的暴風災害,以及工廠區域的火災騷動。

  各種各樣的麻煩接連不斷地發生,查看新聞和氣象信息的人們,不約而同地預感到一件事。

  現在,於美國西部引起騷動的那股巨大颶風。

  突然發生的颶風,據說是筆直地向這個地區前進的——

  恐怕是、一定會毫不偏離地直擊這座城市。

  這已經不是偶然——確實,這個城市正在發生著什麼。

  沒有任何根據。

  即使在網絡上留言,其他地方的人也盡是“運氣不好啊”“是不是被詛咒了”之類的反應。

  雖然也有幾乎沒有人死亡,並且明顯的受害被一部分國家機關隱瞞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但在居住的人們之間,不安情緒急劇膨脹。

  儘管如此,也沒有陷入恐慌和暴動的狀況。

  從這個城市建立的時候開始,就有無數的暗示和結界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著他們的這種情緒。

  但是——

  儘管如此,界限正在接近。

  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的人們的臉上,開始浮現出不是抵抗而是放棄的臉色。

  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只在感覺的深處盤旋著不安。

  恐怕斯諾菲爾德這個城市,馬上就要迎來終焉了吧。

  自己的生命也好,他人的生命也好,全都捲入其中。

  ············

  空中。

  以魔術之力,比通常飛在遙遠的高層的一架巨大的飛行船。

  在斯諾菲爾德的“虛偽的聖盃戰爭”當中、作為黑幕其一的魔術師——弗蘭切斯卡的工房的那個飛行船中,身為主人的魔術師少女,與自己所召喚而出的術士,弗朗索瓦·普勒拉蒂一起觀察著地面上的情況。

  以弗蘭索瓦的“幻術”欺騙空間的距離,並不通過使魔,簡直就如同身臨其境一般地觀察者醫院前的戰鬥的弗蘭切斯卡——

  “真是~奇~怪~呀……”

  “怎麼了?”

  面對一邊吃著南瓜派一邊發問的術士,作為御主的弗蘭切斯卡,歪著頭回答道。

  “各種各樣的事情都很奇怪呀~。嘛嘛,雖然對預料外的事大歡迎,但一事歸一事,不知道真相心裡還是不舒服吧?”

  “真是任性啊~。真不愧是我呢。”

  弗朗切斯卡一邊聽著術士普勒拉蒂的笑聲,一邊進一步思考著。

  “亞馬遜的女王大人,和在峽谷裡看到的時候相比,靈基的質量提高了很多。運氣暫且不論,身體能力和內在魔力都提高了一個階段的感覺欸?”

  “哦,有這種事嗎?在這過程中,英靈竟然成長了。”

  “如果傾注的魔力被提升了的話。……或許,御主朵莉絲醬,最終在禁忌的領域抵達了強化魔術的極限嗎?不僅僅是壽命,甚至做好了連魔術刻印都徹底消耗殆盡的覺悟,強行提升了自己的魔術迴路……?”

  “欸。那個女王大人的御主的確是“這邊”的魔術師,知道聖盃是扭曲的冒牌貨吧?即便如此還要賭上性命什麼的,真是瘋狂呀~”

  也許是產生了興趣,普勒拉蒂用手帕擦了擦掛在嘴邊的南瓜奶油,轉轉向了弗蘭切斯卡。

  “嘛,雖說能不能接近那個第三魔法,直到有結果為止都是個未知數......從魔力量來看,單單作為許願機使用也肯定是能實現個質量上乘的願望吧。”

  “嘛、就這樣吧!與其輕易地被打敗,還不如弄得更加的亂七八糟呢!難得優勝候補的吉爾伽美什居然被打倒真是變成大爆冷門的展開了呢!”

  對著自顧自地笑起來的弗蘭切斯卡,普勒拉蒂問道。

  “比起那種事,我更在意從醫院出來的那個黑霧?那是什麼?”

  “誰知道呢?”

  “居然說,不知道……。那玩意,可不一點都不普通啊真沒問題麼?”

  弗蘭切斯卡對聳了聳肩的普勒拉蒂露出了無憂無慮的笑容,開口說道。

  “如果你是站在我的立場上的話要怎麼辦?邊喊“人家不知道啦~好怕怕啊~”一邊著急光哭不幹?”

  “……。嘛,正因為不知道所以我也會說“不知道”的啊。但是,性別不同的自己在哭喊的樣子,說不定會意外的令人興奮呢,稍微試試看吧?”

  “我同意那個,但因為太麻煩了所以沒有心情整活啊。現在,我最想享受這種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情況的心情呢!”

  在適當地應付普勒拉蒂的同時,她還在思考著。

  “話雖如此……椿醬,那個小姑娘是御主,這真是個很有意思的誤判呢,但還是很在意到底是怎樣的英靈呀?總覺得好像把各種各樣的人都抹掉了呢?”

  “是哈莉醬吧?那個孩子在召喚怪物的時候內臟疼得令人欣喜,而今的情緒卻很低沉吧?”

  “畢竟,再怎麼說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玩的多麼開心也挺無聊的不是?”

  弗蘭切斯卡眯起眼睛,笑裡藏刀地嘟噥道。

  “吸血種(不是人的傢伙)喜歡擅自行動……有點令人生厭的感覺,吶?”

  ············

  夢境中。

  “那麼,“這個世界”好像吸入了相當多的東西呢........到底會怎麼樣呢?”

  選取了年幼少年身姿的吸血種——立場上是潛行者形式上的御主的魔術師捷斯塔·卡爾託雷,以自身的力量將肉體轉換成少年的模樣,於大樓之上面帶微笑地俯瞰著街道。

  “如果潛行者姐姐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同伴,那麼警察們就會變成敵對方。嘛,本來就是敵對的吶。”

  捷斯塔一邊咯咯地嗤笑著,一邊自說自話地嘟囔著。

  “倘若要與這個世界為敵,那麼潛行者姐姐就必須殺掉自己想要保護的椿醬。啊啊,不管倒向哪邊,對我來說都沒有損失呢。”

  傑斯特一邊露出與孩子的模樣不相似的邪惡笑容,一邊更進一步地說道。

  “這就是聖盃戰爭。你周圍的一切都是敵人。都是敵人哦!”

  過了一會,那微笑中浮現出恍惚的色彩,他在陶醉的同時張開雙臂。

  彷彿是要用自己的身體去接受那太陽昇起後的藍色天空一樣,捷斯塔繼續向世界展示著自己的喜悅。

  “只有我......只有身為御主的我,才會成為你的同伴喲........潛行者姐姐。”

  以這種形式,陶醉於自己的快樂當中的捷斯塔——

  他,看走眼了。

  在這個世界中發生的,一件“異變”。

  就連身為椿的從者的蒼白騎士,也沒有注意到。

  在繰丘夫婦的宅邸之下,又有一件正在發生的事情。

  於宅邸地下建成的,比地上部分還要巨大的“魔術工房”。

  在那個工房的中心,被嚴格保管著的某個“觸媒”的周圍,一個異變顯現了出來。

  “……”

  或許,應該稱之為怪異。

  至少,不是某個人的從者。

  “──────為何”

  也許是可以變成那樣的存在,但是和任何人都沒有魔力連接。

  恐怕,只是受到什麼影響而浮起,很快就會消失的存在吧。

  “那個”紅衣纏身,搖曳的水球在周圍晃盪著。

  “為何,妾身會身處於此?”

  有著端正的面貌,姿態是不可思議的非男亦非女的存在——並沒有任何行動的,僅僅,只是在那裡搖曳著。

  “……政啊”

  ············

  斯諾菲爾德市,警察局局長辦公室。

  醫院前的死鬥之後,斯諾菲爾德已經過了整整一天。

  對主幹道的破壞,被當作“產生了沙漠環形山的管道爆炸的連鎖效應,從而造成了道路地下天然氣管道和自來水管道的事故”處理了。

  估計是認為只進行這樣的處理的話,天然氣公司會撐不到聖盃戰爭結束吧,於是公佈了以“襲擊警署的恐怖分子事先準備的破壞工作推遲發動了,其效果作用於因沙漠中的爆炸而部分破損的管線上,使災害變得更加嚴重了”為由的封面故事(Coverstory)。

  街上的人們的怒火會指向那些子虛烏有的恐怖分子,同時,也流傳著恐怖分子們還沒有被捕的消息。因此,在具有正經危機感的市民中,已經有幾成開始不輕易前往市區了。

  在這樣的狀況中,一個男人的嘟囔聲在廣闊的房間中迴響著。

  “英雄王,吉爾伽美什被討伐了……麼?”

  從徹夜監視的部下那裡確認了吉爾伽美什的御主,蒂妮·切爾克陣營的報告,斯諾菲爾德市警察局局長——奧蘭多·利維皺起眉頭自言自語著。

  即便是基於昨晚自己在這個房間裡進行的魔力觀測,也能推測出這一點。

  繰丘夫婦的女兒,繰丘椿在某種作用下發動了令咒,在保持著無意識的狀態下,成為了御主。

  為了保護她並確認那個從者的意志而派遣了警官隊,然而在那裡卻成了多個英靈混戰在一起的形式——

  在觀測到不尋常魔力奔流的下一個瞬間,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的靈基反應發生了很大的動搖,現在已經無法觀測到了。

  “一般說來,可以認為最棘手的敵人已經消失了……應該是這樣吧。”

  雖然沒有絕望,但局長的面色格外嚴峻。

  即使強敵消失了——自己這邊受到的打擊也實在太大了。

  除去幾名為了提防有第三者在騷動的空隙中發動突襲而留下警戒的部下,其餘二十多名部下在英雄王的靈基稀薄之後立刻消失了。

  如果被殺了就放棄掉,可以立刻開始下一步行動。

  雖然並不像魔術師那樣,對失去事物毫無感情,但也已經做好了哪怕連失去自己的性命也無妨的覺悟。

  但是,即使沒有哭泣的話語,在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的狀態下,也有必要考慮一下該怎麼辦。

  畢竟是連屍體的痕跡都沒有,現場只殘留著破壞痕跡的狀況。

  周圍的監視攝像頭大多被之前的戰鬥破壞,安然無恙的幾個監控影像中,記錄下了黑霧從醫院的方向湧出的情況。

  雖然在攝像頭的影像中只是淡淡的煙霧,但如果是在某種魔力作用下的東西,也許在魔術師和英靈直接目視下顏色會更加明顯。

  身為副官的維拉蕾薇特也消失了。

  雖然局長已經失去了一大半的部下,但他認為首先確認生死是最優先的。

  ——假如被那團霧奪去了性命,那麼“沒有屍體”這個結果應該具有什麼意義才對。

  ——思考一下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至於是誰,怎麼做的就先放一放吧。

  ——打算利用屍體嗎?是想像殭屍一樣操縱呢,還是從腦髓中直接取出這邊的情報呢……

  ——如果沒有死的話……是活著進行洗腦,還是通過拷問來獲得情報呢……

  不管怎麼說,無論是部下會成為敵人,抑或是被奪走了情報,儘管任何一種可能性都令人感到悲觀,局長還是繼續著推測。

  ——其他的理由……對於繰丘椿的從者來說,有必要把大量的人隱藏在何處嗎?

  ——總之,最後就是“為何這麼做”嗎?

  ——如果是正經的搜查還行,但我可不擅長推理這東西啊。

  ——御主的指示……不,不對。

  ——繰丘椿處於昏睡狀態,那不是能跟從者溝通的狀態。

  ——……

  ——等一下。真是這樣嗎?

  ——我雖然有意識地切斷了鏈接,但根據法爾迪烏斯所言,存在著“互相連接著魔力的從者的記憶會流入聖盃戰爭的御主那一側”這樣的事……

  ——存在著,反過來的情況嗎?

  ——從昏睡狀態的繰丘椿的意識深處中讀取到了什麼....

  局長正要跟進一步地加速思考的時候,房間裡響起了制止他的聲音。

  “喲——”

  局長目光轉向那裡,看到了作為自己的從者——術士亞歷山大·仲馬的身影。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術士?”

  “啊啊,到剛才為止去稍微幫了下忙。”

  “幫忙?”

  大仲馬對著驚訝的局長說。

  “不好意思啊,老兄。魔力念話是你自己拒絕的嘛。哎呀,我尋思一定會被你阻止。所以也就沒打電話咯。”

  “等一下,你在說什麼?”

  局長帶著不祥的預感發問道,大仲馬撲通一聲地坐在局長辦公室的會客沙發上,語氣飄然地繼續說道。

  “嘛,在退一步的地方觀戰真是太好了。如果是離舞臺最近的座位的話,咱現在也在那團黑霧裡了……如果要貫徹對警察隊伍同伴的support的話,也許那樣做比較好吧?”

  “……!?你在現場嗎!我可不記得我給過你那種指示!”

  “啊......我確實不記得被指示過。太好了,咱倆的記憶力都很棒嘛。這要是在戲劇和小說中的話,就可以成為提供不在場證明的重要角色咯。”

  “……!你,明白自己的立場嗎?就算警察隊伍和我還有替代品,但是作為英靈的你被打敗了,我們的陣營可就結束了啊?”

  雖然局長平靜的話語中滿懷憤怒,但大仲馬僅僅以聳了聳肩便接受了對方的情感,用著如同點早餐似的輕浮口氣回答道。

  “不會結束吧。只有御主被殺死,然後變成無主狀態的英靈差不多也要出現了吧。與其契約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