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猿菌 作品
1034.人類or怪物
“大姐姐!”
椿的父母的手臂,擋住了慌張的,想要跑過去的她。
“太危險了,椿。”
“沒錯哦,如果你被捲入的話就不好了。”
儘管父母展露溫柔的神情,但他們的表情明顯與周圍的狀況不相符。
那份違和感宛如楔子一般,深深地刺入了還是小孩子的椿的內心了。
隨著不安的膨脹,椿以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大叫道。
“為什麼!?那不是黑漆漆先生的朋友嗎!?為什麼那些怪物要這麼對‘暗殺者’姐姐……”
“那是因為啊……那個大姐姐,想要殺了你啊。”
“!”
從所有人的身後,傳來了男孩的聲音。
那是從地下工房上來的傑斯塔。
他仍然維持著男孩的姿態,一邊承受著弗拉特的術式所帶來的痛苦,一邊勉強地露出笑容對椿說道。
“如果你活著的話,那個大姐姐可就頭疼了。”
“誒……?”
“住口。”
西格瑪靜徹地發出了制止的聲音。
但傑斯塔全身一邊因疼痛震顫著,一邊繼續說了下去。
“啊啊!那邊的西格瑪哥哥也是喲……為了他自己而想要把你殺了,是個壞人吧?”
“……不是的。”
“把我……為什麼?”
“你不需要在意的啊。你是這個世界的國王大人,只需要做伱喜歡的事就行了。你不是想當魔法使,被爸爸媽媽表揚嗎?沒問題的,是你的話一定能做到的。因為我是你的同伴吶。”
傑斯塔每次都在強調自己是“同伴”。
恐怕是想通過讓椿如此強烈地認識到自己,以便將自己從攻擊對象中排除吧……
現在的暗殺者不是經由傑斯塔,而是通過劍士注入名為綾香的御主的魔力來行動。但是反過來說,作為暗殺者的御主的傑斯塔處於是很難被“黑漆漆先生”認知到的狀況。
“我是,國王大人?”
“啊啊,沒錯哦。那些羨慕你的人想要欺負你。所以黑漆漆先生一直在那些傢伙的手中保護著你,不讓你受到傷害啊。”
傑斯塔就像是在嬌縱著女孩一般,試圖刺激小孩子的萬能感。
但,他誤算了一件事。
又或者,如果他沒有受到弗拉特的攻擊,沒有受到“被比自己還要上位的死徒所捨棄”的衝擊的話,也許就能再稍微的冷靜一些,去理解椿的感情並加以控制了。
他並不知道。
名為椿的女孩,是一個飽受疾病侵擾,擁有與年齡相稱的天真的女孩,他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而實際上,椿的確可以說是天真無邪的。
在這個世界中的椿,是一個與年齡相稱的女孩。
只不過,他並不知道,其本質——是在渡過眾多的痛苦之後所造就出來的天真無邪。
因為那樣的本質,不知道大家為什麼會生氣的少女,儘管害怕著,儘管快哭出來了,儘管祈願著能變得幸福,卻還是留意到了。
“是嗎……”
從自打出生以來,一直持續經受的“經驗”中,她找到了一個答案。
“我,又‘失敗’了啊……”
椿悲傷地低下了頭後,又緩緩地抬起頭來。
接著,她一邊拼命忍耐著不哭出來,一邊對周圍的一切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媽媽”
“沒有必要道歉吶,椿,你可以儘管安心。什麼都不用做也可以的。”
沒有必要道歉。
儘管椿很年幼,但也憑感覺理解到了。
那句話,並非是“椿沒有失敗也沒有任何錯”的意思,而是“雖然椿失敗了,但不會生氣”的意思。
也就是說,真的是因為自己而讓西格瑪他們困擾了——更重要的是,那些黑色的骷髏群正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在暴走著。
聽到街道至今仍在被破壞著的聲音,椿以悲傷的聲音繼續說道。
“可、可是……如果大樓那裡還有人的話、街上的大家……”
“街上的人不管死多少都沒關係。他們和電池一樣,只是消耗品而已呢。”
“沒錯哦,椿,對你生氣的那些人,所有人,那些骷髏先生們會把他們殺掉的。”
“啊啊,而且在椿的世界裡的話,不管死多少人,神秘的隱匿都會被保護。”
“太好了呢。接著就是,得好好考慮一下怎麼去掩飾對錶側世界的影響了呢。”
——什麼啊?
——這些傢伙,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一邊討伐著異形們,一邊聽著他們談話的暗殺者不禁皺起了眉頭。
為了保護椿他們理應受到了洗腦才對。
也沒有被傑斯塔操縱的樣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是在用平日裡原本的樣子,對著自己的女兒說著現在這樣的話。
聽到雙親的那番話的椿,彷彿在乞求什麼似的看向了西格瑪和暗殺者。
然而,兩人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是最好的,所以他們都只能以沉默回應。
於是——椿察覺到了自己的想法並沒有出錯。
已經察覺到了。
“不要緊,的”
儘管椿渾身都顫抖著,卻還是一邊對周圍的“大人們”露出了微笑——
“因為,我會加油的。”
就這樣,彷彿要被“黑漆漆先生”煙霧一樣的軀體吸入一般,椿緊緊地將其抱住了。
“誒?”
即使是傑斯塔,也無法解讀出椿的行動意圖而困惑了起來。
不過,最初是暗殺者,再接著是西格瑪察覺到了椿的意圖而發出了制止的聲音。
“住手!”
“等一下,你什麼也……”
然而話語卻無法傳達到,從“黑漆漆先生”中湧現而出的異形阻擋了想奔到椿那裡去的兩人。
作為其結果,椿能夠隨心所欲的行使自己的任性了。
“拜託你了,黑漆漆先生”
女孩的令咒微弱地閃耀了起來。
“全部,請把全部都變回原本的樣子吧”
“什……”
伴隨著男孩傑斯塔驚愕的表情,椿的令咒越發強烈地閃耀了。
“請讓我,一直一直,一個人待著吧。”33qxs.m
有那麼一瞬間,“黑漆漆先生”看起來像是表現出了驚訝的行為。
“不要那麼輕率!”
“快住手!”
暗殺者和傑斯塔同時喊道。
西格瑪則僅僅只能注視著這個光景。
不久後,“黑漆漆先生”的身軀彷彿在悲鳴一般地,激烈地顫抖了起來————
下一個瞬間,世界再次反轉了。
············
斯諾菲爾德,繰丘邸。
“唔……”
西格瑪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位於和失去意識之前一樣的地方。
這是連接著繰丘夕鶴府邸的,庭院的一角。
但是,天空是藍色的,草地是鬱鬱蔥蔥的。
被破壞的大樓群也恢復了原貌,西格瑪理解了自己不是被禁閉的世界,而是回到了現實的世界。
其證據就是——只有繰丘椿的身姿,像是掉入了家裡突然裂開的口子裡一樣,消失了。
轉眼一看,似乎同樣清醒過來了的暗殺者,緊握著拳頭髮聲道。
“在此處……這個走向,那個年幼的孩子居然會選擇這個嗎?!”
她一邊搖晃著站起來,用那隱藏著明確的憤怒的眼睛,一邊向同樣想要站起來的繰丘夫婦呼喊道。
“何種的生活方式……到底是怎樣地被強迫著活下去,那個年幼的孩子才會自己選擇這個結果?!你們……你們對那個年幼的孩子,對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麼!做了什麼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你們有閒暇陪伴我們嗎?”
繰丘夕鶴一邊用手按著頭,一邊咯咯地笑著,將目光轉向了暗殺者他們身後的存在。
“真是掃興啊……萬萬沒想到,居然被弄壞到那種程度啊。我本來期待著暗殺者姐姐會哭著去砍下那天真無邪的椿的頭顱的啊……”
少年浮現出焦躁的神情,在自己的衣服前面,心臟的附近露出了被繪製成——讓人聯想到左輪手槍彈匣形狀的刺青。
他的手指在那個紋樣上滑動——理應被烙印在平面之上的紋路居然突然旋轉起來,其他的紋樣被裝填到了最上方。
於是,少年傑斯塔的身軀頓時膨脹起來,化身為身高超過2米的紅髮人狼,在這個地方跳躍起來。
“啊啊,暗殺者!用我的愛來盡情玩弄你,還要等下次了!”
死徒就這樣爬上了屋頂,轉了個身,像是要逃離暗殺者一般地,在空中慌張奔跑。
“……!要逃走嗎!”
暗殺者不顧自己的傷勢,猛踩一下地面,在此之後就這樣追逐著傑斯塔消失了。
這之後,只剩下西格瑪和繰丘夫婦。
“啊啊……真是倒了大黴。萬萬沒想到,令咒居然寄宿於女兒身上而非我等。”
“是啊,不過,這也是一個證明。椿在那個年紀,正因為她的魔術迴路質量高於我們才被選拔上的。”
面對以平淡的語調說話的夫婦,西格瑪感到了奇特的違和感。
——?什麼啊?這種感覺是。
還在被椿的從者所操控著嗎?
不對,這不是違和感,西格瑪如此判斷到。
“啊啊,你就是……西格瑪君嗎,還是法爾迪烏斯的部下,你能和他取得聯繫嗎?”
“您,在那(聯絡)之前必須先去醫院。”
“……也是啊,在那邊籌措切斷右手的道具嗎?”
“是的呢。”
聽到這兩人的對話,西格瑪不由自主地問道。
“切斷……右手?”
“啊啊,是的呢。椿那小傢伙,似乎使用了兩畫令咒呢,不過倘若只要還留有一畫,就可以同那個英靈再次進行契約。如果有那樣的英靈的力量的話,同法爾迪烏斯合作一事就會變得非常有利吧。”
西格瑪理解了。
這對夫婦,記得自己被操控期間所有的事情。
即便如此,最初說出口的,並不是掛念椿的話語,而是打算砍下椿的右手,奪走令咒。
——啊啊,也是啊。這就是魔術師啊。
——魔術刻印可能還是屬於雙親其中一人的東西吧。就算是椿死了,想必也不會悲觀吧。對於他們來說重要的,只有繼承了自己魔術之血緣關係的個體吧。
——血之,羈絆。
“……要切斷嗎?小椿的手。”
“啊啊,沒問題的。因為處於無意識狀態,所以不用擔心會叫苦不迭。如果連將來留下子嗣的機能都喪失了的話,可就麻煩了。所以務必對心臟和神經給予最大限度的關注。請轉告法爾迪烏斯和利維斯局長,要對(截肢手術)期間的醫院相關人員進行處理。我不想拜託弗蘭切斯卡,不過如果是那傢伙的魔術的話,最壞的情況,是‘哪怕腦袋都掉了,也可以只將生殖功能保留下來’。”
這不是露骨的興趣或者諷刺,而是平淡地將事實真相告知人們。
聽著夕鶴的話語,然後,西格瑪留意到了。
奇怪的感覺並非是來自外部。
這是從自己的內心當中,所湧上來的一種“情感”。
——“孩子啊,孩子啊。請仔細聆聽吧,同胞之子啊。”
西格瑪的內心,聲音迴響著。
——“你們應當討伐消滅的東西,是想從我們這裡奪取什麼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