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路明非要證明

  中年人絲毫沒有因為顧北年齡小就有顧慮,到了他這個位置,很清楚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密辛。

  在他想來,顧北作為另一個層面上的人物,還是管理者,那麼無論做什麼都是有理由的。

  於是顧北很順利的地得到了一間封閉帳篷,開始了自己災區救援的工作。

  潮水一般的人流被帶領著從搶救中心飛奔過來,一幅幅擔架被抬進帳篷後又快速地抬出去,顧北的治療點以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運轉起來。

  沒有人知道在帳篷裡發生了什麼,很多人進去之前還要死要活的,出來之後基本找不到很嚴重的傷勢,但如果你問他們在裡邊發生了什麼,他們自己迷迷糊糊也說不清楚。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神神秘秘的帳篷裡絕對有問題,但現在沒有人去追根究底,這種時候就算你看出來有問題能怎麼樣?

  先保住命,保證不會斷手斷腿,不要落個殘疾才最重要的。

  對於顧北來說,治療的過程是很無趣的。

  他不用像一般醫生那樣望聞問切,判斷病因然後對症下藥,對於顧北來說,治療只有三個步驟。

  第一,兩隻手按在傷者身上。

  第二,紅手藍手一起發動,紅手檢查身體修復比較重大的傷勢,藍手順勢抹掉有關記憶。

  第三,收功,喊下一位。

  這種模式化的作業速度快到飛起,平均每小時顧北一個人救助的人數是隔壁救助中心的兩倍還多一點,不過這讓他總有種自己並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流水線上打螺絲的感覺。

  他和路明非那種雛不一樣,他是見過血的,先不說當醫生的那些經歷,單單是陳旭被陳閒用無塵之地壓成肉醬這種普通人看了估計要噁心一整年的事情他都親眼目睹,他要遠比路明非要更加清楚生命的重量。

  所以即便是打螺絲,他也要一根一根把這些“螺絲”全部打好,一個不剩。

  就是難為了路明非,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直面死亡就是在這種環境中。

  希望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夠強大。

  顧北鬆開了抓著傷者的兩隻手,衝身邊的近衛點了點頭。

  近衛收回從震驚到麻木再到呆滯的眼神,衝著門外喊到:“來兩個人把他抬出去,下一個!”

  今夜無眠。

  不止是顧北,路明非也是一樣。

  路明非是顧北用志願者的名義塞進隊伍裡的,但和普通的志願者不同,他被顧北直接塞進了一線隊伍。

  顧北是瞭解路明非的,這個衰仔雖然除了打遊戲以外幹啥啥不行,經常掉鏈子,總是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他是渴望證明自己的。

  而後來獲得了力量之後,路明非的這種渴望就更加強烈,但一直都沒有一個機會。東京酒吧事件可能算是一個機會,所以那次他很爺們的表示讓蘇曉檣先走,固然有捨生而取義的意思,但也有一些裝逼的成分在裡邊。

  後來的結果也都知道,這個筆差點就裝炸了,最後還是看著源稚生幫忙,顧北和芬格爾救場,才結束了那場意外。

  從那之後路明非就更不安分了,總是上躥下跳的格外惹人煩。

  很好,你想證明自己,顧北就給你機會。

  這次顧北帶著路明非執行任務,除了考校和培養,也是給路明非一個展示自我的機會。

  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拯救他人,很不錯的任務對吧,只要能夠輕描淡寫地面對那些死亡,這個任務絕對算不上困難。

  路明非這樣想著,跟著第一批搜救隊進入了災區。

  他們牽著搜救犬,背上是各種各樣的工具和儀器,手裡拎著撬棍和絞鉗,看上去不像是去救援而是去幹架。

  好吧,他們就是去幹架,和時間賽跑,和老天博弈,給著災難的臉上狠狠來上一拳。

  相比來說兩手空空的路明非顯得有些特立獨行了。

  一旁戴著防爆頭盔的大哥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你怎麼什麼東西都不帶……等會!你不是專業救援隊的人?你是怎麼進來的?”

  路明非撓了撓頭,沒有說話。

  大哥語氣嚴厲:“這裡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趕緊出去!”

  路明非搖了搖頭:“我要去救人!”

  “我要去救他們!”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他原本應該是那種世界毀滅與我何干的性子,這種話在路明非看來就應該是老大那種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精神病,或者說像師兄那樣面冷心熱的傢伙才能說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