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知命

  能夠感知到炁只是代表著你邁入了一個門檻,並不能說明什麼。

  我早該想到的,如果僅僅是感知到「炁」,就可以利用「炁」的話,孔丘那傢伙從小就可以感知「炁」的存在,那為什麼直到現在都只能對體內的「炁」進行粗淺的調動?

  甚至連牽引外界的「炁」來補充自身這種行為都是被動的。

  我這才知道,我或許從一開始就想的太簡單了。

  我以為感知到「炁」就是終點了,但實際上,感知到「炁」只是站上起跑線的條件而已,後面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任重道遠。

  所以我決定,先把利用「炁」,掌握「炁」的研究放一放,首先應該研究一下怎麼把「炁」廣泛普及開。

  如何讓其他人感知到「炁」?

  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因為普通人是察覺不到「炁」的,一種看不到摸不著的東西,想去感知到?

  聽上去太玄乎了,而且還沒有具體的操作方法。

  那如果讓一個人按照我的方式進行嘗試呢?

  我能夠感知到炁,是因為在母親故去之後,情緒翻湧之間,突然開悟。

  那如果讓一個人的母親也去世,那她會好知道「炁」嗎?

  我想了想,覺得不太靠譜。

  如果只靠親人的死亡就能夠刺激情緒,從而產生對「炁」的感知,那這個世界上豈不是所有人都能感知到「炁」了?

  所以,這不是主要原因。

  或許,我的開悟除了情緒刺激以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

  那種東西是什麼呢?

  我想不到。

  但卻靈光一閃。

  孔子的覺醒完全看天賦,我的覺醒屬於不可複製的例外。

  覺醒並非是只有一種途徑,或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法。

  我不再強求身旁的人覺醒,也不再從家族的僕人身上做各種奇奇怪怪的實驗,開始專心研究利用「炁」的方法。我明白,這才是我該有的路。

  儘管它漫長而又曲折,但它是我的道。

  丁憂三年,不得寸進。

  但我的心已經不像當年一般隨意動搖了。

  堅定的信念是我堅持到現在的理由,如今的我也並不是為了人族,還有我自己的道。

  現在的我不是一個學識淵博的士大夫,而是一名求道者。

  敬王二年,守喪期滿,返回周都。

  但我已經不想再留在這裡了。

  周都或許是繁華之地,但這天地之大,皆是我要走的道。

  我準備找個機會向靈王辭官。

  敬王四年,王室內亂,王子朝率兵攻下劉公之邑。

  敬王受迫。

  時晉國強盛,出兵援王。

  王子朝勢單力薄,與舊僚攜王室典籍逃亡楚國。

  我蒙受失職之責,受牽連而辭舊職。

  於是離宮歸隱,騎一青牛,欲西出函谷關,前往秦國。

  王子朝帶走的典籍其實並沒有什麼用,只不過是一些瑣碎的記錄,但敬王革職時,我沒有任何反駁。

  雖然是機緣巧合,但卻也達成了我的目的。

  我當可以去追尋我的道了。

  青牛馱著我離開周王朝洛邑,沒有走多久,就看到四野一片荒涼,斷垣頹壁,井欄摧折,阡陌錯斷,田園荒蕪,枯草瑟瑟。

  田野裡不見耕種之馬,大道上卻戰馬奔馳不息,有的馬還拖著大肚子艱難地尾追其後。

  目睹此景,心如刀絞。

  此世之亂,禍起於諸侯,諸侯於惡龍唆使,人族內亂紛紛不停。

  若想根除此禍,非但要廣佈炁法,還要團結人類,甚至異族(混血種)。

  思及此處,不免又自嘲一翻。

  自己如今連炁法都還沒有鑽研成功,又如何廣佈?

  況且,人心幢幢,又如何團結一心啊。

  心中憂慮,連身下青牛的步伐也重了些許。

  七月十二日午後,夕陽西斜,光華東射。

  我已行至函谷,突然一個方臉、厚唇、濃眉、端鼻之人從關中衝出,奔上前來跪拜:“我生有幸,得見聖人!關尹叩見聖人!”

  我這些年,雖然沒有研究有炁法,但對於望炁卻頗有心得。

  看此人,面容方正,威嚴而不冷酷,柔慈而無媚態,周身青氣圍繞,知其非是一般常人,故試探道:“關令大人叩拜貧賤老翁,非常之禮也!老夫不敢承當,不知有何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