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無敵水哥 作品

第665章 一段故事(下)




    我摸黑進了倉庫,找各種掩體小心地靠近那個不動的紅點,在黑暗中我也可以模糊見到一個身影靜靜地坐在那裡,我抬起氣槍猛地一下就戳到了他的後腦勺上威脅他不想死就他媽別動。



    這個身影正是剛才的西裝男人,在腦袋被槍指住的情況下他表現得比我還鎮定,開口的語氣很平淡,他問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我說你少他媽管這些,棺材裡是不是你拐走的孩子?你玩得挺別緻的啊,用走私棺材的方法拐賣兒童?換鄉下不開放一點的地方我用手裡的氣槍一槍打死你,別人都只當我打了一隻畜生!



    聽見我的話他愣了一下,用一種莫名的語氣問我現在是在用氣槍指著他?



    我回答他說氣槍專打畜生,打你這隻畜生綽綽有餘了。



    然後他忽然就笑了,笑得很莫名其妙,也很大聲,我怕他把外面的同夥引進來了就用槍抵他的腦袋威脅他閉嘴。



    他笑過了,然後忽然轉頭過來,一雙金色的瞳眸在黑暗中泛著微光,我整個人忽然毛骨悚然了起來,這雙眼睛就像是毒蛇一樣咬在了我的腦海裡,讓我手一軟失去了力氣,也就是這一瞬間他抓住了我的槍管用力一扯,抓住氣槍的我整個人居然扯飛了起來重重地摔在了前面的地上。



    躺在地上我感覺我渾身散架了一樣疼,滿腦子都是茫然,我只感覺自己被大力士過肩摔了,但槓桿卻是我手中的獵槍...這穿西裝的男人的力量簡直超乎了我的想象,或者說現實的人類根本不可能有這種腕力!



    “‘秘黨’的崗哨我都瞞過去了,居然會有一個普通人咬住我的尾巴?這可不是什麼一個好笑的笑話。”



    我記得他當時原話是這麼說的,在黑暗中那個男人的那雙眼睛像是點燃的火焰一樣,渾身上下都是威嚴感,他俯視著地上因為疼痛扭曲的我像是在看一隻螻蟻,我還記得我手裡一直抓著氣槍,那時候我也顧不上什麼殺人不殺人了,因為我再不開槍真的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



    我抬起氣槍對準了他,然後開槍。



    火藥燃燒炸裂,氣槍子彈出膛,然後打空了,他融化在了黑暗中。



    或許老黃打爆燈泡不是個好點子,因為誰也想不到這個男人會有蛇一樣的瞳眸,而在生物界中蛇是可以夜視的。



    隨後我感覺我的脖子被掐住了,整個人被從地上提了起來,雙腳離地,窒息感和死亡感瞬間籠罩了我,面前的男人像是拿捏著布娃娃一樣看著手裡的我,眼中充滿了興趣。



    他當時看著我,用一種困惑又冷漠的語氣說,“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我明明用“言靈”把有關那個男孩身邊所有人的記憶都給篡改了,為什麼跟這個男孩完全無關的你會找到這裡來?”



    我答不出來,因為我被掐著脖子快要窒息了,男人似乎也沒有要知道答案的執念,冷漠地看著我手上加力就要把握的脖頸給像是捏零食炮筒一樣給捏碎掉。



    但就在這個時候倉庫裡響起了一聲槍響,那是熟悉的氣槍開火的聲音,火光中子彈精準地命中了掐住我脖子的男人,打中了他的手臂,鮮血飈射中我感覺被一股力量丟了下來砸在地上好不容易才得以喘氣。



    開槍的自然是老黃,他一直都沒跑,而是躲在了港口的黑暗中,他大罵那個男人說你離小周遠一點,一邊舉著氣槍就走過來了,在地上的我想大喊老黃讓他直接瞄準這個男人的腦袋打,這傢伙已經根本不是人了!但那時候我很遺憾的根本喘不過氣來也說不出話來,導致了之後我後悔了半輩子的事情。



    我不知道過程是怎麼樣的,我只知道在黑暗中我又聽見了一聲槍聲,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眼睛亮著蛇一樣光芒的男人面前倒下了一個影子,沉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當時缺氧腦袋有些發懵,只下意識地叫了一聲,老黃?



    但沒人回應我,我模模糊糊都看見地上有什麼液體在流淌,再看仔細一點發現那些液體是紅色的,剛好倉庫外大風大雨的天氣打雷了,劃過了一道光照亮了地上的老黃,槍管懟到了他的嘴巴里,子彈在他後腦勺開了個血淋淋的洞口。



    我當時崩潰和不可置信的情緒衝上了頭,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整個人都快炸了,沒有恐懼,老黃的死點燃的是我的憤怒,同樣也點燃了我的雙眼,那是靠情緒作為燃料綻放的焰火,有一群人稱之為“黃金瞳”,而我更願意叫那種現象為“怒火中燒”。



    男人看見了我的反應,在見到我的眼睛後似乎有些意外,也有些釋然,他之前或許會疑惑一個普通人為什麼能在他“真言術”掃清一切障礙後還找到了這裡來,可現在我脫掉了普通人的身份後一切的問題就應然而解了。



    我無視了男人驚呼“原來你也是混血種?”什麼的屁話,當時我只想給老黃報仇,我抓著地上的氣槍當做棒槌一樣就輪向了那個男人,我感覺我的力氣那時候肯定堪比舉重力士,能把長管氣槍舞得像是狼牙棒在空氣中發出尖嘯聲...但這一樣沒用,那個男人單手就接住了我憤怒之下的全力一擊,甚至擰彎了槍管再一拳砸在了我的胸膛上。



    我感覺我被火車正面撞到了,胸口塌陷了下去慘叫一聲後飛出了幾米遠摔在了地上,渾身難受得要死,進氣少出氣多。



    我在地上劇烈地咳嗽,每咳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我猜是我肋骨斷了,但就是不知道斷了幾根,這讓我有些絕望...在神一樣強大的怪物面前,我的憤怒和老黃的死都是那麼的無力。



    我倒在地上看著男人向我走來,他俯視著我,看著我的眼睛,那時候我的眼睛大概和他一樣都是金色的,但金得很不純粹,像是高貴與低劣的對比,他搖了搖頭說了一聲可惜了,在‘正統’的地界裡我不能動手殺你,因為你是混血種,所以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自殺,就像你的朋友一樣。



    我想嘲笑他你給我跪下來磕幾個頭我就自殺給你看,但沒想到的是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開口吐出了幾個繞口晦澀的音節,那些音節有著獨特的韻律像是挑撥起了某種無形的規則,忽然之間我的眼前就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畫面...那些畫面是我曾經的記憶,兒時的記憶和成長的記憶,只不過那些記憶正在隨著那些音節不斷髮生變化,原本童年的美好變成了痛苦和虐待,我的母親像是陌生人一樣斥責我,我的父親痛斥我是個不孝子就該死得遠遠的。



    我感覺我重新經歷了一遍人生,記憶開始被漿糊一樣地攪亂,原本甜美的美好的過去散發出了惡臭和腐朽的氣息,我感覺記憶只剩下被扭曲的痛苦了,這種痛苦逼迫著我想解脫自己,撕爛自己的喉嚨或者咬碎自己的舌頭。



    ...我終於知道老黃剛才明明舉著槍,為什麼死的卻是他自己了,老黃還真是自殺的,馬上我也要步入他的後塵了。



    然而可能是我命大的緣故,在第二次瀕臨絕望的時候,又有的救了我,還是一聲槍響。



    火藥的光亮中,一發子彈打在了我面前男人的背後,氣槍子彈的推力讓他口中吐出的音節頓住了,他扭頭滿含暴怒地看向身後開槍的人...在老黃的屍體邊上,那個穿著羽絨服渾身溼透了的小女孩正努力地舉著槍對準著他,渾身都在抖但還是扣下了扳機...



    男人受傷了,但並不致死,就跟之前他嘲笑我一樣,氣槍當真殺不死他,這一槍本該直接打穿他的後心,但他轉身的那一刻我看見了他衣服下那扭動的背脊,像是有黑色的蟲子在他身上爬動...那是鱗片,這個男人當真是一個怪物。



    我豁出命地撲上去抱住了男人的雙腿,對著那似乎嚇懵了的小女孩吼,讓她快跑,去叫其他人來,那男人一腳就踹在了我的臉上,我鼻子一酸只感覺各種痛楚在臉上炸開了,但我沒鬆手,我知道這種時候我死也不能鬆手,不然一會兒會有很難看的事情發生。



    我不鬆手,男人就踹我的臉,那雙牛津皮靴踹人是真他媽的痛,我當時只想著如果我能活著回去哪天我也得去買一雙來試試踹人的腳感如何。



    直到最後我實在抓不住男人了,他一腳把我掀飛了,也正是這個時候,救兵終於到了。



    —



    一道強光忽然照亮了倉庫。隨即是摩托車暴躁的引擎聲,倉庫的鐵門被撞破了,隨後是一聲振聾發聵的爆喝,響徹了整個倉庫和大雨夜:



    “襄陽周家,周震在此,哪方宵小膽敢放肆!”



    即將走到小女孩面前的男人也聽見了這一聲驚雷一樣的爆吼,猛然抬頭看去,迎接他的是一輛飛馳而來的摩托車輪!



    大燈光芒刺眼,我在那摩托上模糊能看見一個鐵塔般的身影,那身影背後插著一把長刀,刀柄鐵環穿有紅纓在風雨中獵獵飄揚。



    真正的單刀赴會!



    男人被那輛飛入的時速超過百公里每小時的摩托正面撞住了,但他卻沒有飛出去,而是張開雙手接住了那輛全速撞來的摩托車!腳下皮鞋在地面上拖拽出了兩道痕跡,摩托車撞過來的那一瞬間爆發的力量應該有噸級別了吧?他居然硬生生抗住了那輛摩托的衝撞!



    迷糊之間我也認出了這輛破摩托就是老黃開來的那輛鈴木,但車上坐著的卻不是老黃,而是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人了,只是今晚他這個出場方式比以往任何一次我見到他都要霸氣側漏,或者說在我印象裡我表哥就從來沒有這麼震怒過,眼眸瞪如銅鈴泛著刺目的金光!



    男人接住了衝進來的摩托車堪稱怪物,但摩托車上鐵塔一樣的男人更加怪物,他翻身下摩托猛地一腳踹在了油箱上雙手抓住方向盤,把整個摩托車揚了起來當做武器打旋地撞飛了面前的男人!



    男人悶哼摔落地下低吼了一聲問,襄陽周家?我什麼時候惹過你們這群瘋子?



    可他話還沒說完,那輛摩托車就被那鐵塔般的影子整個被凌空向他丟了過去。



    男人抬手又準備以那種怪力接住,但他的決定直接導致了他之後的死亡。



    在摩托車落地之前,一把刀搶先劈了下來直接斬斷了摩托車,出刀那一瞬間整個倉庫都被那一抹刀光照亮了,那一刀就算是讓“無極刀法”的獨創者李堯臣來做可能都做不到更好,那是出自抗爭年代的實戰刀法,在長城要隘喜峰口戰役中,29軍將士就是用這套刀法重創日軍,只是在現在揮刀的人手中,這種刀法被昇華到了一種極致!



    在我意識渙散之間聽見了那個男人淒厲的吼叫,應該是被那一刀重傷了,然後是同樣暴戾的叫喊聲,伴隨著高亢的音節以及骨骼的爆鳴,刀與鐵的碰撞交戈聲震耳欲聾,比之外面的雷聲更要驚人,每一次碰撞都有野獸一樣的哀嚎和吼叫,像是地獄中怪物的撕咬和角逐。



    再之後又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當時在我聽見“周震”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已經半步失去了意識,腦袋裡繃著的弦忽然就斷了,一切的事情就該結束了,就像小時候那樣。



    我最後的殘留視線只看見一個小女孩跌跌撞撞地向我跑了過來,我正想對她說什麼安慰的話,卻沒想到她居然直接躍過了我跑向了倉庫深處的那口棺材。



    真是個沒良心的小傢伙——這是我在昏死過去前最後的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