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宴 作品

第 17 章





她沒打過人,也不敢打,就站起來,呆在那兒。




“還不動手?”聶照呵斥道。




姜月的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頂著亂糟糟的頭髮,用手背擦掉,跟他說:“我不敢。”




“廢物!”聶照罵了一句,“你既然不敢動手,今晚就不用吃飯了。”這於姜月來說,是極大的威脅了,她倒是寧願聶照把她打一頓罵一頓。




姜月到底是沒吃上飯,聶照看她一直待著不動,便把她拖回家晾著。




不止當天晚上,第二天,她依舊沒吃上,聶照說她什麼時候敢打回去了,才肯給她飯,跟她說話。




姜月餓得前胸貼後背,眼冒金星,先生在前面講課,穿著一身碧色長衫,瘦瘦高高,像一根茼蒿,她對著先生嚥了咽口水,先生被她眼神注視得發毛。




她這一天,到底是什麼都沒學進去,喝水也不頂飽,自打跟著聶照之後,一日三餐定時定點,就沒捱過餓,猛地一餓,倒不如以前能忍了。




人的素質會隨著飢餓程度遞減,脾氣則會遞增,她現在看誰都一副怎麼還不死的表情,幾個學生向她丟石子,被她麻木又怨念的眼神直勾勾盯得後背發涼,連忙跑了。




餓了三天,第四天,她終於忍不下去了,哭著跟聶照說她打。




聶照就猜她忍不了幾天,於是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李護筷箸上的肉又掉到了桌上。




姜月看著李寶音被飯塞得鼓鼓的腮幫子,怨念更重,略猶豫了一




瞬,但飢餓還是促使她衝了上去,一把將李寶音撲倒在地,她回頭用眼神詢問聶照,這樣算不算打了?




聶照搖頭,她茫然間,被李寶音翻身摁在地上。




姜月三天水米未進,哪裡是李寶音的對手,她掙扎不過,憋得臉都紅了。




李護和他妻子在一旁著急地開口,勸說別打了別打了,李寶音梗著脖子,不肯撒手。




“姜月,你打不過她,今晚的飯也別吃了。”聶照說得輕描淡寫,姜月眼淚都止不住了,大喊:“我餓!”




“那就打過她。”聶照說得倒是容易。




她心一橫,狠狠一口咬在李寶音按著自己的手腕上,將人咬出血了,李寶音慘叫一聲,李護夫妻心痛不已,卻被聶照攔下。




姜月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翻身而上,死死用手肘抵著她的下顎,兩人在土裡打滾,你來我往,像泥猴似的,濺起一地黃土飛揚,周圍鄰居紛紛端著飯碗前來圍觀。




最後姜月脫力,身體都趴在李寶音身上,問她:“服不服?”




李寶音執拗地說不,姜月一口咬在她臉上,咬得她慘叫一聲。




二人都十分狼狽,李寶音頭髮散亂,兩個手臂上到處都是姜月的牙印,往外滲血,姜月臉上也平添抓痕,不過飢餓賦予的力量確實更大,李寶音明顯看著更悽慘些,頭髮都被扯掉好些。




姜月眼前陣陣發黑,已然堅持不住,李寶音哭得好大聲,一邊哭一邊罵,準備反攻,聶照便叫停:“好了,姜月,”他看向李護,“今後看好你們的女兒,省得將來在護城河裡見到她。”




他不會同李寶音計較,但就她如此性格,很難在逐城不出什麼事情。




李護連連點頭,急忙和妻子上前把女兒扶起來,心疼地心肝兒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