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宴 作品

第 18 章





姜月嗆得咳嗽,晚飯沒怎麼吃,夜裡睡到一半,嗓子乾啞,摸黑給自己倒水,不想手一抖,杯子滾在地上,聶照應聲眯著眼睛,半睡半醒看了她一眼,表情登時冷了。




他喊她的名字,姜月呆呆地回頭,聶照仔細藉著月光打量,匆匆點了燈,見她臉頰酡紅,再挑起她的下巴,脖子上果真突兀多了幾個紅點。




“癢不癢?”




原本是不癢的,但經他這麼一提醒,姜月當真覺得癢起來了,忍不住抬手想搔患處,被聶照一把按下。




“抓破臉留疤。”他手背貼在她額頭上,果真微燙,是發起了低燒,是水瘡無疑了。




她原本身體就孱弱,跟著他,雖是吃喝不愁了,但也沒補上底子,他下午一直掛心水瘡之事,如今夜裡發起來了,他反倒放心許多。




夏夜炎熱,窗是大開的,涼風徐徐穿進狹小的房間,聶照連忙將門窗緊閉,把她推到床上,生了水瘡,不能吹風不能見光也不能見水。




姜月還是迷迷糊糊,不太懂發生了什麼。




“你生水瘡了。”他解釋。




姜月一聽,扁起嘴,作勢要哭,聶照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的臉利落掰向房頂:“眼淚別掉下來,沾水留疤。”




“三哥我會不,會傳給你?”姜月深吸一口氣,把眼淚憋回去,眼巴巴看著聶照,“你出去吧。”




三哥生得那麼好看,若是留下疤,就不划算了,連她都會忍不住心疼的。




“我?”聶照遲疑,她以往不知道生得什麼模樣,但現如今,那雙眼睛還是極為好看的,黑白分明,向上一抬,淚汪汪望著人的時候,已是我見猶憐,讓人心




軟。




他抿了抿唇,鬼使神差說,“我年幼時候生過了,不會再生。”




“真的嗎?”




“真的。”聶照斂眸。




姜月身上也癢,作勢要搔,聶照握住她的手,摁下來,本想瞧瞧裡面生沒生水瘡,幫她取點藥,但忽地想到她雖然還是個小豆苗,但結結實實是個女兒家,他此舉不太合適,便只幫她整了整衣裳。




“不許動!留下疤有你哭的。”他再次警告姜月,此地不是京畿,是偏遠的逐城,若是留下疤痕,上哪兒給她找好藥?




姜月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且最聽聶照的話,她果真忍著,乖乖不再動,只是越來越癢,她忍不住哼哼唧唧,扁著嘴要哭不哭的。




聶照被她鬧得沒辦法,一邊指責她嬌氣,這點事情都受不住,一邊用井水打溼帕子,坐在床邊,打著哈欠,隔著衣裳冰她發癢的皮膚,一寸一寸的,極為小心,不至於讓水沾到她的皮膚。




給姜月翻身的時候,才發現她後頸有一塊小小的,月牙形狀的胎記,他用指尖碰了碰,想她的名字大抵就是來自這個胎記。




聶照這人若是真想好好做什麼事情,便會做得極為細心,姜月迷迷糊糊難受之際,藉著燈光,瞧見他把散著的頭髮一齊鬆鬆挽在身後,幾縷散落的髮絲垂落在臉頰上,披了件淡青的衣衫,燭光搖曳中,好似仙人,他冰過的地方果真沒有之前癢了,十分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