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就趙瑤那個蠢貨,除非他想,根本近不得他的身,方臨淵卻偏要替他擋下,分明是自作主張。




但即便如此,他的目光還是不受控制地再次飄了過去。




鮮紅的三道抓痕,並不深,此時已經漸漸開始結痂了。但那修長的脖頸卻出奇的白,也不知邊關的風裡裹的是什麼沙子,怎麼吹不黑他。




使得那傷口看起來尤其觸目驚心。




趙璴眉心皺了皺。




像是一匹錦緞被劃破,勾了絲,那根絲又恰勾在了他心底某處的一根弦上。




趙璴從沒有過這種被護在身後的經歷,以至於他認為癥結所在,就是方臨淵多此一舉。




就像大婚那天,他非要將自己當成個盲人,牽了自己一路。




想到這兒,趙璴放在膝頭的手無意識地輕輕收攏了一下,彷彿是他的皮肉在本能地追尋那日被握攏時的柔軟。




而趙璴卻遲鈍地沒有察覺,只當是自己尚未對他的多事而感到厭煩而已。




而他的目光,則在他不覺間又一次落在了方臨淵頸側的傷口上。




這一回,他迎面撞上了方臨淵轉過來的視線。




方臨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表情疑惑又戒備。




趙璴一頓,便見方臨淵神色警覺地問道:“你老看我幹嘛啊?”




——




趙璴頻頻看來的目光弄得方臨淵心裡發毛。




他脖頸上的傷口只疼了那一會兒,很快就被他拋之腦後,早忘了受傷這回事了。




他只感覺趙璴的目光怪里怪氣的,一會兒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又不說話,奇奇怪怪的。




方臨淵實在忍不住問出了聲。




卻不料,趙璴只涼颼颼地看了他片刻,就又轉開了目光。




“無事。”只聽他輕言道。




他到底要幹嘛,能不能直說啊!




方臨淵一陣無語。




他只好飛速覆盤了一番方才的所見所聞。




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心下一頓。




難道是趙瑤說他是“野種”的事情?




看著方才那些宮人諱莫如深的模樣,想必趙瑤那句話並不是隨口罵出的。但皇家血脈之純淨絕非兒戲,若趙璴真有哪裡身世不乾淨的地方,絕不會堂而皇之地在宮裡活到今天。




但是……




也是,父母血緣向來是刻在骨子裡的,世間沒有幾個人聽見這話還會無動於衷。




想到方才趙璴欲言又止了一路的模樣,方臨淵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勉強開口,安慰了他一句。




“趙瑤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說。




“嗯?”只見趙璴看向他,眉毛微揚,似乎沒明白他什麼意思。




“你與陛下長得挺像的。”方臨淵認真地說。




——




趙璴立刻明白了方臨淵的意思。




他是以為,他還在為剛才趙瑤說得話耿耿於懷?




方臨淵不提,他早忘了。




趙瑤所說的的確確有其事,自他記事起,便經常聽見宮人議論。




他們說,竇皇后是在陪皇上出巡的途中懷的身孕。那時剛入兗州境內,竇皇后上奏說兗州匪患不絕,為保皇上平安,請皇上繞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