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狗花 作品

59. 第 59 章 我有個東西要送他。……





趙璴其人,當真與別不同?




片刻,方臨淵實在睡不著。他躺得太平整了,一時間胳膊也不舒服,腿也沒擱對地方,老想翻身。




怕吵醒趙璴,他只好輕輕偏過頭去,看看趙璴睡著了沒有。




卻見他一扭頭,趙璴便睜開了眼來,一雙眼平靜而清醒,靜靜地看向他。




“怎麼了?”他問道。




這狐狸一冷冰冰地開口,方臨淵剛才渾身繃得難受的那股勁兒,竟不知怎的突然就鬆了。




他笑了兩身,翻過身來,側身抱著被子,正好面朝著趙璴。




“你剛才說那個話,到底什麼意思啊?”他問道。




趙璴的眉眼微微一眯,彷彿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片刻,趙璴沒說話,方臨淵笑了兩聲:“為什麼會怕?你不會也好夢中殺人吧?”




趙璴偏頭看向他,仍舊沒有出聲。




方臨淵笑了幾聲,自笑得沒意思了,訕訕地收了笑臉,以為與趙璴短暫的談話就此結束了。




卻在這時,趙璴忽然抬起手來,一把捏住了他的臉蛋。




力道不重,倒是嚇了方臨淵一跳。




“你幹嘛啊!”他一驚。




卻見趙璴捏著他臉側微微晃了一下,問道:“你不打算睡了是嗎?”




方臨淵訕訕地拍開了他的手去。




果然人狐殊途,話不投機半句多。




——




窗外雨聲簌簌,聽起來涼快又清脆,以至於方臨淵安靜下來,都不知什麼時候漸漸沉入的睡夢。




第二日清早,窗外晨光初透,他是被窗外隱約傳來的人聲吵醒的。




是個年長的老年男子的聲音,想必是這位老婆婆的丈夫,從建陽郡領了糧食回來。




方臨淵起身向外看去。




透過窗外被一夜雨水洗得澄澈的陽光,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穿著短褂的身影。




他身後的板車上糧食堆成了小尖,這會兒正拖著那輛車往裡頭走。




他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腿上有明顯的傷口,腳上一雙舊草鞋被血漬染成了深黑色。




方臨淵一愣。




這可不就是昨天給他遞賬簿的那位老漢嗎!




方臨淵當即轉頭,看向了趙璴。




趙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這會兒正靠在牆邊坐著,百無聊賴地翻動著方臨淵帶回來的賬冊。




“怎麼了?”見到方臨淵神色有異,他微一擰眉,站起身來,朝著方臨淵視線的方向看去。




“我沒留神,這兒竟是下坪村。”方臨淵匆匆說道。“那婆婆的丈夫見過我。”




而窗外,老嫗已然匆匆迎了出去,看見那老漢腿上赫然有那樣駭人的傷口,嚇得忙上前問道:“怎麼去趟城裡還受了傷?這是怎麼回事,官兵打你了?”




卻見那老漢連連擺手,說道:“沒事,沒事。”




說著,他還從懷裡取出了一包藥來,說道:“你看,這是方將軍特派人給我們分的傷藥。昨天敷過一回,已經沒事了。”




那老嫗不信,忙上前查看。




待確認了他的傷沒有大礙,老嫗才放下心來:“前兩日聽說衙門外起了亂子,你也不帶個信回來……”




“如今不是都好了?方將軍來啦,還記掛著我這點小傷呢!”老漢則安慰她道。




“方將軍?昨日借宿在這兒的兩位公子,也說建陽郡那位老爺姓方,是個將軍……”




“公子?”




那老漢聞言,四下張望,恰撞見牲口棚裡溜溜達達的流火,當即嚇了一跳。




“哪來這樣大一匹馬!”




一牆之隔,炕上的方臨淵急得匆匆穿起靴子來。




“這可如何是好?我被瞧見了不要緊,但是你可如何解釋?若是消息傳了出去……”




眼見著他急得要打轉,趙璴站起身來,朝外望了一眼。




“就是昨夜那兩位公子的呀!”那老嫗說道。“昨天雨大,那兩位公子來家裡借宿,我便將阿壯的屋子借給他們住了一夜……”




兩人說著,眼看著已經朝他們這邊走了。




“他們過來了!”方臨淵壓低聲音道。




“好了,安心。”卻見趙璴抬手在他肩上按了按,動作利落,伸手拿起了枕頭邊上的幾本賬冊。




接著,他單手拉起方臨淵,走到了這間屋子後頭的窗前,一把將窗子推開了。




晨光熠熠,酣夢初醒。外頭房簷上的鳥雀跳來跳去,清脆的鳥叫聲下,明亮的晨光照在趙璴一本正經的半張臉上。




“翻牆,會吧?”趙璴問他。




眼看著前頭一人多高的土牆,方臨淵詫異地看向趙璴。




睡一覺起來,翻牆從人家家裡逃跑?




這……得是什麼樣的人,才能當即立斷想出這樣的辦法來啊!




——




那老嫗和老伯停在了他們的門前,卻見房門緊閉,窗子也只開了一條縫隙。




“怕是還沒醒呢。”老嫗壓低了聲音說道。




那老伯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先將門外的糧食推進來。人家在家裡住了一夜,也合該煮些粥來,好教他們吃飽了再趕路。”




老嫗連連點頭,又跟他說:“村裡的強哥兒幾人昨日才拉了兩袋米來咱們家,說是他們領回來的租子,先給咱們分一些……”




就在這時,棚中的那匹馬忽然打了個響鼻,徑直轉身,穿過了大敞著的院門,一溜小跑著走了。




兩人皆嚇了一跳。




“公子,公子,你們的馬跑了!”那老嫗也顧不得那麼多,連忙上前,去敲側屋的木門。




卻未料,剛敲了兩下,門便開了。




門裡,空空蕩蕩,唯獨疊放整齊的土炕上放了碩大的兩錠銀兩,被窗外的陽光拉長了影子。




——




此後幾天,方臨淵再想起那日的場景,都還有些想笑。




一人高的土牆,於他二人而言什麼都算不上,抬手一撐,丹田發力,輕而易舉地就躍出去了。




二人輕飄飄地落在了院外,迎面便是青朗的水洗一般的晴空之下,接天的、翻滾的麥浪。




“今年定然是個豐收的好年。”方臨淵看著那片麥田,不由得輕聲感嘆道。




趙璴在他旁側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