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狗花 作品

102. 第 102 章 美人鄉,當真是英雄冢……


趙瑾的眉頭皺得死緊。




“外祖這是什麼意思?”他問送信的那人。




信使跪在地上道:“蘇大人吩咐!陛下如今對殿下您的行蹤瞭如指掌,您無論做什麼,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蘇大人眼下尚無機會探明陛下的打算,只能請您暫且停下,快些將蘇州的兵馬還回去!”




趙瑾一把將信擱在了桌上。




簡直荒唐,他的行蹤?他什麼行蹤!




他送的是父皇的女兒,是替父皇掃清身側那毒婦的,便是如今到了京城,他非但有話可辯,而且人證物證俱在!




已經打定主意,暫且不與鴻佑帝正面爭執他母妃之死的趙瑾,現下是十足的理直氣壯。




“我不知外祖為何會讓我停下,這樣重要的事,自也不是說停就停的。”




眼看著那信使還要再勸,趙瑾不耐煩地一擺手,說道。




“你只管回去告訴外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回勝券在握,我自有打算,讓外祖不必擔心。”




——




宮中一派風雨來前的平靜,烏雲沉沉,隱約透出一股躁鬱的死氣。




據說皇后娘娘偶感風寒,傳染了鳳棲宮一半的宮女內侍。為了避免耽擱使臣行程,這兩日,各國的使臣被陸續請離了京城。




使臣們自然沒什麼異議,更何況因此變故,鴻佑帝的賞賜比往年豐厚了數倍不止。




於這些小國而言,這些賞賜不但是金銀珍寶,更是一個偌大王朝的允諾與庇佑。




他們甘之如飴,沒多作耽擱,便陸續帶著大車的賞賜啟程了。




朝中大臣也忙碌了一陣,不少官員都被派去送行。




唯獨安平侯府一片安寧。




畢竟一府之主的高燒還沒有褪去,公主殿下又衣不解帶地近身伺候,據說連湯藥都不假人手,都是親自捧到侯爺床榻前的。




這倒是沒錯。




懷玉閣中,明亮的日光透過枝椏上的白雪落進房中,趙璴將一碗晾得溫熱的“湯藥”放在了方臨淵床邊,繼而傾身上前,將他從床榻上扶著坐起來。




方臨淵偷眼去看那碗“湯藥”。




嗯,桂花蜜銀耳羹,還是王公公今年新收的桂花親自釀的花蜜,聞起來就是一陣甜香。




他順著趙璴的力道坐起身來,不由得嘆道:“躺了兩天,感覺骨頭都鏽起來了。”




便見趙璴熟練地試了試他的額溫,確認在逐漸消褪之後,將羹端起來,坐在他床邊。




“明日應當就好了。到時可在房中動一動。”只聽趙璴說著,攪了攪那羹湯,確認溫度適宜之後,放在了方臨淵手裡。




方臨淵只覺自己也要被趙璴照顧得四肢都生了鏽。




他生平沒見過這樣心細的人,分明房中整日只他一人在此,卻能有條不紊地把他的飲食起居全照顧得極盡周全。




以至於方臨淵發熱這兩日,似乎只管閉眼睡覺,張口飲食,其餘全有趙璴提前為他做好。




就這樣,趙璴甚至非但不手忙腳亂,還有空閒處理來往的信件。甚至有時還有時間閒坐下來,給方臨淵點盞茶,做件衣服。




對,做衣服。




方臨淵住在懷玉閣的第一日,趙璴就覺察到他寢衣的布料有些硬。趙璴沒有多言,卻在第二日,一件針腳藏得細密、衣料柔軟厚實的寢衣便放在了方臨淵的枕邊。




趙璴當真是妖精變的吧!




眼下,方臨淵穿著他做的寢衣,手裡捧著他遞來的羹湯,只覺面前是個修成了人形、扮作賢妻前來報恩的成精狐狸了。




“房裡也耍不得槍。”方臨淵捧著羹嘆道。“之前倒沒感覺到,成天在房裡帶著,真是要把人悶出煙。”




旁側的趙璴眉梢浮起了笑意。




“再等幾日就好了。”他說。“很快。”




說起這個,方臨淵有些好奇。




“都兩日過去了,三殿下如今怎麼樣了?”他問道。




卻見面前的趙璴眉目微沉,沉思了片刻,卻許久都未曾出聲。




行吧,又是如此。




這兩日朝夕相對,方臨淵雖說因著發熱而總是犯困,卻也沒少跟趙璴說話。




他早就發現了。一說起趙璴的計劃,他便不是沉默,就是似是而非的一句承諾。總之就是讓他不必擔心,旁的便再沒對他說起過。




眼見著他又陷入沉思,方臨淵微微一頓,繼而抿了抿嘴,露出個笑容。




“算啦,我就是隨口一問。”他說。“你若是不想告訴我,也不用為難。”




他面上笑得大度,但若說心裡沒有一點彆扭,那是假的。




這樣的隱瞞和迴避總會將人之間的距離拉遠。




若只是尋常的關係,這是基本的隱私與禮貌,他是不便打探的。




但面前人是趙璴……




罷了,這畢竟也是趙璴的自由。




方臨淵微不可聞地輕輕呼出一口氣,正要繼續飲羹,抬眼時卻見趙璴在看他。




他下意識地便要眼神躲閃,卻聽趙璴開了口。




“我不是想隱瞞你。”只聽他說。“我只是覺得……這些事,你不知道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