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少年 作品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們,值得!

    ()        對於邢雙雙而言,這是近乎噩夢般的一天。

    昨日一夜她都沒有睡好,聽家裡的爺爺說好像是前方又開始打仗了。

    邢雙雙也不明白,為什麼幽雲人就要死咬著應水郡不放,爺爺常說如今的應水郡世道不好,想要帶著邢雙雙去藍山郡逃難,聽爺爺說,在那裡他們還有一房親戚,雖然多年未有走動,但據說對方過得還算不錯,過去了,總歸不能看著他們竹筍兩餓死。

    但家裡耕牛還在,帶著上路顯然不太可能,爺爺想著將它變賣,也好留作祖孫路上的盤纏。

    只是自從陽山塌陷以後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夜裡寒氣逼人,地裡都能結出霜來,又哪裡還有用得著耕牛的地方?

    爺爺尋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買家,要麼就是給的價錢太低,要麼就是想買去做了肉牛。

    這耕牛跟了他們家二十來年,從邢雙雙出生前就一直在。

    她爹媽死得早,爺爺又年邁,家裡的田地全仰仗著這頭耕牛,爺爺常說若是沒有這頭牛,他們祖孫二人早就餓死了。

    爺爺捨不得它被人拉去做了肉牛,所以這事就一直拖著,到了今日祖孫二人也還沒有動身。

    前方起了戰事,爺爺也慌了神,加上這些天夜裡寒氣逼人,爺爺又犯了惡疾,眼看著應水郡待不下去,她爺爺這才狠下了心,找到了之前見過的買家,用很低價錢把耕牛買了出去。她爺爺說,錢雖少了點,但總歸有條活路,怎麼也比做了肉牛,成了別人桌上的盤中餐來得好。

    有了錢,祖孫二人也算是有了去到藍山郡的盤纏,一大早她們變了這劉家莊,她爺爺去一旁的藥鋪買藥,邢雙雙想著去集市裡買些麵粉,回去做成饅頭,路上吃。

    只是這腳步方才邁開一大群官兵便殺了過來,說著是要搜捕什麼大風城的同黨。邢雙雙心底有些困惑,畢竟前些日子還聽她爺爺說起過,旁人都說那個李世子是個不學無術的混蛋,可真的出了事,整個應水郡還不是隻有那李世子在招募兵馬,以赴國難。

    怎麼一眨眼的功夫,爺爺口中的好人,就變成了謀逆叛亂的賊人?

    邢雙雙鬧不明白,但也不敢去追問那些官爺,只能聽話的站在原地。

    可這些官爺搜著搜著,就開始在她的身上動起手來,邢雙雙雖然才十六歲,但也明白這不是一件好事,她奮力的掙扎,可一個還未長開的小女孩,又哪裡是那些軍官的對手,爺爺聞聲趕來,卻被對方一腳踹翻在地,然後她就被對方抱著拖入了一旁的民房中。

    房中的住戶見了那些軍爺就像是耗子見了貓,趕忙灰溜溜的躲到一旁,而那位抱著她的軍官一把將她扔在了地上,四五個人便圍了上來,一個撕開了她的衣衫,剩下的人便獰笑著開始解開自己身上的甲冑。

    那模樣在邢雙雙的眼中看來,像極了惡魔!

    她開始大聲的呼救,可惜沒有人敢上前一步來阻攔這些軍爺。

    她也試圖站起身子逃跑,但幾次都被對方摁了下去,見她不依不饒,其中一人反手便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耳光,力道極大,抽的邢雙雙腦袋發矇整個人都呆滯了起來,鮮血也在這時順著她的嘴角流淌下來。

    見她老實了起來,那些軍爺根本不關心她的死活,反倒是眉宇間的神情愈發的興奮與猙獰,就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其中一人在這時已經按捺不住,他脫下了甲冑,做勢就要撲上前來。

    “混蛋!放開我孫女!”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傳來。

    邢雙雙的爺爺不知從哪裡尋來了一根木棒,大吼著便衝了進來,朝著那正撲向邢雙雙的甲士的頭頂便猛地砸去。

    或許是紫刀衛的甲冑確實精良,又或許這個木棒早已腐朽。

    砰的一聲。

    木棒倒是結結實實的砸在了那甲士的頭頂,然後便斷成了兩截。

    那甲士有些發矇,他愣了愣然後轉過了頭看向老人,眸中兇光畢露。

    老人畢竟只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懂些字句,可也為數不多,會攀談些國事政事,卻也只是浮於表面,淺嘗即止。

    在那身高八尺開外的壯碩甲士的怒目中,老人本能的有些畏懼。

    但想到自己的孫女尚且還在對方手中,他顫抖著握緊了手裡只剩下半截的木棒,那是他唯一可以與眼前壯漢們抗衡的資本。

    “放開我孫女!”他大吼道。

    可下一刻,這樣的怒吼聲就戛然而止,他的雙目在那一瞬間瞪得渾圓,腦袋艱難又僵硬的低了下去,看向自己的身下。

    那裡一柄長刀從他的腹部穿過,鮮血順著刀柄流淌,連同著的還有他的生機,他的希望。

    他似乎理解了自己的處境,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頭看向自己淚眼婆娑的孫女,張開嘴很努力的想要說些什麼。

    但這時,那甲士卻獰笑轉動了插入他腹部的刀刃,血肉在他的體內翻滾,刀柄抽出,鮮血噴濺,老人已經努力擠到喉嚨處的聲音在那時戛然而止。

    砰的一聲悶響,他就在這時重重的栽倒在地,沒了氣息。

    “爺爺!”看見了這番場景的邢雙雙發出一聲驚呼,她想要撲上前去,卻一把被那甲士按住了身子,她奮力的掙扎,發瘋似的撕咬著那甲士伸來的雙手,可那費勁渾身氣力的做法,在甲士看來卻也只是不疼不癢,反倒愈發激起了他的兇性。

    他朝著左右看了一眼,一旁的同伴們頓時心領神會,伸出手就將邢雙雙的身子死死摁住,然後為首的甲士冷笑著看著邢雙雙言道:“放心!待會老子就讓你爽得認我做爺爺!”

    他這樣說著做勢就要再次撲上前去。

    ……

    邢雙雙徹底放棄了掙扎。

    她意識到以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與眼前這群甲士抗衡,她心如死灰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看著甲士撲了上來,宛如小山一般的身軀彷彿要將她壓碎。

    而就在這個檔口,忽然有什麼東西在她眼前,在那甲士的背後亮起。

    璀璨奪目。

    像是夜裡的星辰,像是東方升起的耀陽。

    那雪白色的光芒猛然劃過甲士的頭頂,有什麼東西從甲士的頸項處滾落,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來回打轉,翻滾了好些下後,才堪堪停住。

    然後那甲士的身子猛然撲倒,鮮血如柱一般噴湧而出,濺了邢雙雙一身。

    那是把刀。

    邢雙雙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

    一個穿著麻衣的男人,提著刀站在那處。

    他身形宛如山嶽,他的刀宛如流星。

    身旁的幾位甲士愣在了原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然後他們怒吼著衝了上去,撲殺向男人。

    男人的眸中閃過一道厲色,刀身在那時上下翻飛,每一刀的劃出都伴隨著鮮血噴濺,不過十息的時間,數位紫刀衛都在這時應聲倒地。

    “走!”男人伸出了手,朝著邢雙雙大喝道。

    邢雙雙一愣,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伸出了力氣,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緊緊的握著,就像是握住了某些與她而言最重要的東西。

    “你是誰?”她顫聲問道。

    男人不語,只是拉著她的手邁過了眼前的屍體,走到了民宅的門口。

    一大群甲士也聽到了此處的異響,在這時圍殺了過來。

    “混蛋!給我殺!”紫刀衛的統領一眼便看到了屋中橫七豎八倒著的屍首,他高深暴喝道,身後的紫刀衛們應聲而動,圍攏過來。

    近百位紫刀衛圍堵在門口,明晃晃的刀刃晃動,宛如狼群在圍殺窮途末路的獵物。

    邢雙雙看得心底發寒,卻聽男人言道:“跟緊我,別鬆手。”

    男人的語氣很平靜,或許就是這樣的平靜給了邢雙雙些許勇氣,她重重的點了點頭,雙手握緊了男人伸來的手。

    殺!

    一聲爆喝,同時從雙方的嘴裡爆出。

    男人刀身一掃,白芒劃過,將殺來的數位甲士逼退,同時一腳踢出,將一位從側翼殺來的甲士狠狠的踢翻在地。

    但還不待他緩過勁來,又是一批甲士殺來,男人拉著邢雙雙,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長刀於眼前揮舞,抵擋一道道襲來的刀刃。

    男人是個很厲害的傢伙。

    至少在邢雙雙看來,這是她見過的最厲害的傢伙。

    可在厲害的人,也架不住人多勢眾。

    男人奮力的揮刀,逼退了紫刀衛們一次又一次的攻勢,但卻始終更無法帶著邢雙雙衝出這門庭。

    反倒是他肩膀上被利箭刺傷的傷口,在這樣的碰撞中被撕裂鮮血順著手臂流出,將他握刀的右手染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