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顧九遐 作品

261放心

    皇后見殷太后不接話,心裡有些氣悶,卻又不敢表露在外。

    皇帝有了廢太子之心,她不能聽之任之,不得不有所作為。

    她和孃家的父兄仔細商議過了,事到如今,唯一能幫扶太子的人就是宸王了。

    宸王和皇帝之間素來不和,從皇帝登基前,到現在都是如此,而且兄弟之間的關係還每況愈下,說是劍拔弩張也不為過。

    但是皇帝根本壓不下宸王,反而被宸王所壓制,宸王既然從北地回了京城,那麼說明他為著君臣的名份也不至於會搶這個皇位。

    對於宸王來說,支持一個對他友善的下一任君王更好。

    相對地,只要有宸王的支持,皇帝也廢不了太子。

    太子與宸王合作,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相得益彰。

    皇后的眼眸中閃著勢在必得的冷芒。

    這些年,她一直當著賢后,從不去刻意打壓針對後宮的嬪妃與皇子們,太子也是為了朝廷鞠躬盡瘁,結果皇帝的心裡根本不記她與太子的好,一再打壓太子。

    太子是個仁厚孝順的,就算被皇帝罰跪太廟,也沒說皇帝一句不是。

    可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旁人奪走屬於太子的一切!

    所以,皇后特意安排了這場賞花宴,為的也不僅僅是宴請太后與宸王妃,還打算藉著這次的賞花宴對其他高門勳貴釋出善意。

    殷太后對於皇后心裡的彎彎繞繞心知肚明,也不耐煩應酬皇后,隨口就把人給打發了:“皇后,今日賓客眾多,你不必陪著哀家。”

    皇后從善如流地起了身:“母后,那兒媳就先失陪了。”

    皇后也正想著跟別的命婦們說說話,就走了。

    殷太后知道楚千塵是因為陪著自己才哪裡也不去,就拉著小丫頭起了身。

    “走,我們賞花去。”

    殷太后一邊走,一邊朝不遠處的皇后看了一眼,皇后在禮親王妃、睿親王妃身旁坐下了。

    殷太后優雅地撫了下衣袖,似笑非笑道:“皇后也太心急了,太子現在還地位穩固,犯得著她這樣嗎。”

    “母后說得是。”楚千塵微微地笑,巴掌大的小臉上,溢出一對淺淺的梨渦,眸子裡似乎有霞光盪漾。

    楚千塵不是在討殷太后歡心才這麼說,她是真的這麼認為。

    太子是先帝冊封的太孫,是皇帝的嫡長子。

    就算是皇帝現在給太子安了個不孝之名想要拿捏太子,依然不是皇帝一句話就能把他廢了的,上一世,太子重傷致殘,才讓皇帝有了第一次廢儲的機會。

    而現在,還遠不到時候。

    她可以確信,如果現在皇帝敢說廢太子,就會有一群先帝留下的老臣跪在養心殿內跪諫。

    說話間,婆媳倆走到一株寒蘭前停下,一朵朵紫色的花朵綻放在葉間,葉姿優雅俊秀,花香清雅醇和。

    兩人站立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正在湖畔投壺的幾個少女,只見袁之彤抬臂擲出了手上的竹矢。

    她太過用力,竹矢“嗖”地從壺口上飛過,“撲通”一聲射入湖中中,濺起不少水花。

    湖面上四肢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波光粼粼。

    “太用力了。”楚千塵隨口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說誰。

    誰都知道皇后今天的賞花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大家也都在觀察皇后的一舉一動。

    從前,皇后一直高高在上,可現在姿態一下子放得這麼低,這做派說是天壤之別也不為過,如此,只會引來有心人的胡思亂想。

    本來,太子這件事再過個幾天,皇帝氣消了,太子重回朝堂,大家也就該遺忘了,可現在,皇后這番狗急亂跳牆,反而會讓各府的人以為太子真的要地位不保了,所以皇后才這麼著急地拉攏各府。

    皇后這樣只會弄巧成拙,反倒是會害了太子。

    皇后今天根本就是出了一個下下策的昏招。

    殷太后唏噓道:“皇后過去這些年太順遂了,有點事就失了分寸,絲毫沒有身為國母的作派。靜樂長公主被欺負到頭上不聞不問,倒為了一點沒影的事,瞎折騰。”

    殷太后看著皇后的眼神疏離淡漠,帶著事不關己的超然。

    楚千塵:“靜樂長公主?”

    “靜樂長公主和駙馬起了些爭執,被駙馬甩了一鞭子,”殷太后道,“聽說,似乎是因為駙馬要納了表妹吧。”

    “哀家也就是剛剛在聽戲的時候,恰好聽了一耳朵,說什麼‘醉打金枝’的。”

    殷太后一邊說,一邊信手拈了朵紫紅色的寒蘭下來,她把那朵寒蘭對著楚千塵比了比,親自幫她戴到了鬢角,滿意地笑了笑,還問何嬤嬤道:“怎麼樣?”

    何嬤嬤笑眯眯地說道:“太后娘娘的眼光好,這花真配王妃,人比花嬌。”

    殷太后被逗樂,笑容洋溢,比之對著皇后時,神情舉止要輕快多了。

    楚千塵挑了挑眉梢。

    但凡尚了公主的駙馬有得必有失,這位駙馬爺又是納表妹,又是“醉打金枝”的,是覺得活著不好嗎?

    前方又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在為安樂和常寧郡主叫好。

    大部分貴女們已經被淘汰了,只剩安樂和常寧郡主正在決戰。

    小姑娘們聚在一起就自有一股青春蓬勃的朝氣。

    殷太后看看她們,又看看兒媳,“阿玦說你射箭很厲害,投壺想必也不差吧,你去跟她們玩玩吧。”

    殷太后覺得兒媳一直陪著自己也委實是無聊,她一個還未及笄的小丫頭就該和同齡人多玩玩,不必這麼沉穩。

    楚千塵微微一笑,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投壺確實很厲害的以後我和王爺比給您看,但您得讓王爺讓我三矢才行!”

    “不過嘛”她歪了歪小臉,煞有其事地說道,“我是長輩,就不欺負安樂她們了。”

    三公主她們投壺的技術是還不錯,但是跟她相比,真的沒法比,她還是不去欺負小孩兒了。

    楚千塵是真心實意的,可是看在殷太后眼裡,她一個小丫頭端著長輩的架勢,委實是逗人。

    殷太后又被逗笑了,還想說什麼,何嬤嬤忽然稟道:“太后娘娘,貴妃娘娘來了。”

    殷太后與楚千塵都順著何嬤嬤的視線望了過去。

    幾丈外,著一襲海棠紅褙子、頭戴九翟四鳳冠的楚貴妃款款走來。珠冠上的四鳳釵嘴銜長珠結,她走動時,幾串長珠結微微搖曳,襯得她豔麗的面龐越發奪目。

    楚貴妃在容貌上明顯要比皇后豔了五分,往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她此刻有種意氣風發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