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顧九遐 作品

269不理

    她反覆地拭著女兒的額溫,如釋重負。

    放鬆下來後,她心底的那股疲憊感就湧了上來,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忽然發現雖然疲憊,卻不像之前那般額角一陣陣的抽痛。

    容嬤嬤抿了抿唇,為難地看著沈菀,囁嚅道:“王妃,符紙用完了。”

    沈菀:“”

    靖郡王:“”

    大半月前,楚千凰一共送了五張符紙來,沒想到這麼快就都用完了。

    沈菀心口怦怦亂跳,靖郡王忙道:“阿菀,從這裡到京城快馬加鞭也不遠,我立刻派人回京一趟,去觀裡再問問”

    他們這一路之所以走了五天多,是皇帝一路走走停停,如果是一人一騎日夜兼程地趕回京去,不到兩天就可以到。

    沈菀心事重重地應了一聲,又守了女兒一會兒,就和靖郡王一起回房歇下了。

    這一夜風平浪靜。

    第二天一早,當天空露出魚肚白時,沈菀就強撐著精神起來了,她與靖郡王都得去獵宮外的獵臺,參加由皇帝主持的狩獵儀式。

    顧之顏的燒雖然退了,但小丫頭沒什麼精神,外面又太冷,沈菀怕她吹風,就沒帶出來。

    沈菀也不是第一次參加冬獵了,早早地與靖郡王一起出現在獵臺前,而這時,旭日才剛剛從東方的地平線升起。

    接下來就是一場戎長的儀式,皇帝先按部就班的祭拜了天地與祖宗後,接著就意氣風發地對眾人鼓舞了一番,表示今日狩獵的魁首,必有大賞。

    直到半個多時辰後,整個儀式才結束。

    隨著一陣嗚咽的號角聲,那些個早就躍躍欲試的武將與勳貴子弟就策馬衝入了山林中,馬蹄如雷動,滾滾而去。

    皇帝帶著幾個宗室勳貴在錦衣衛指揮使陸思驥的陪同下也進了獵場,靖郡王身為宗室郡王,也一同去了。

    沈菀正要回雲想齋陪女兒,遠遠地看到顧玦與楚千塵騎著馬姍姍來遲地從行宮中出來了,斗篷隨著寒風獵獵飛舞著。

    瞧夫妻倆都揹著長弓,馬背上也備了箭囊,一看就是要進獵場去狩獵的樣子,沈菀也就沒特意上前寒暄。

    果然,夫妻倆有說有笑地騎馬朝著山林的方向馳去,很快,兩人的身影就被山林中那層層疊疊的樹木與灌木所淹沒了。

    楚千塵沒有看到沈菀,進了山林的她,與顧玦自得其樂地玩了半天。

    兩人遛馬賞玩,還一起打了些獵物,等他們從山林出來時,才不過下午未時過半,冬日的暖陽高懸在正上方。

    這一趟進山,可謂滿載而歸。

    兩人馬背上的籮筐都被裝得滿滿的,山雞、野狍、野兔等等,全都是一箭斃命,楚千塵的箭囊裡已經沒剩幾支箭了,而顧玦的箭一支卻一支沒少,來時是多少,離開時還是多少。

    楚千塵沒讓顧玦出手,這些獵物都是由楚千塵親手獵的。

    楚千塵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心裡已經琢磨起了山雞的一百種做法,除了烤雞外,她也可以燒叫花雞、紅棗玉慄枸杞煲雞湯、野雞瓜子、肚包雞、糯米雞、雞絲粥

    顧玦的眸子裡盪漾著清淺柔和的笑意。

    只是這麼看著她,陪著她,他的心情就會變得很愉悅。

    他早就發現了,這丫頭對於照顧他有種異常的執著,不是因為他的傷,也不是因為她懂醫術,她就是喜歡照顧他的日常,喜歡陪伴在他身邊讓他常有種自己是個文弱書生的錯覺。

    既然小丫頭喜歡當家做主,那他就負責“吃軟飯”好了。

    顧玦無聲地笑,在冬日溫和的陽光下,面龐都亮了起來。

    楚千塵率先策馬出了山林,轉過頭時,就看到他在笑,黑曜石般的瞳孔如明淨的湖面倒映著她的身影。

    她一下子把原本想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王爺笑起來可真好看!

    楚千塵也是笑,燦爛,明媚,甜蜜,就像是一個得了夢寐以求的珍寶的孩子似的。

    忽然,後方傳來了一個溫溫柔柔的女音:“表哥,王妃。”

    楚千塵動了動眉梢,拉了下韁繩,將馬首轉過去一些,循聲望了過去。

    高高的獵臺邊,披著一件丁香色厚斗篷的袁之彤朝他們的方向走來,瓜子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髮髻上插了一支流光溢彩的赤金嵌寶蝴蝶釵,長長的珍珠流蘇在頰畔不住地蕩著,搖晃生輝。

    她的後方擺著一排的雙耳鐵壺,周圍還有七八個姑娘家,她們顯然是在一起玩投壺。

    袁之彤與那幾個姑娘家說了一句後,就款款地朝楚千塵二人走了過來,身姿優雅,沉靜的目光注視著馬上這對容貌昳麗的璧人。

    顧玦與楚千塵今天穿著一色的紫紅色騎裝,翻領窄袖,修身緊窄,腰上束著玄色繡銀線腰帶,襯得二人的身形纖長。

    這鮮豔的紫紅色穿上顧玦身上,不見一絲女氣,反而讓他看著更為年輕,英姿颯爽,君美如畫,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袁之彤停在了距離二人一丈外的地方,對著馬上的二人福了福,特意露出一段白皙纖細的左腕,腕上的赤金絞絲鳳鐲在陽光下閃著有些刺眼的光芒。

    然後,她朝著顧玦的方向仰起了小臉,下巴微抬,顯得她雪白的脖頸尤為修長,如優美的白天鵝似的。

    袁之彤又是一笑,柔柔地說道:“表哥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是之彤,家父是袁又介。”

    聽到袁又介這個名字時,顧玦眉梢微動,朝身旁的楚千塵看去。他還記得她問過他袁家的事。

    楚千塵抿唇笑。

    袁之彤仔細地觀察著顧玦的每一個反應,見狀,心下釋然。果然,宸王表哥是知道她父親的,怎麼說她的父親也是封疆大吏。

    她臉上的笑容更深,接著道:“我在數年前曾隨父親與先母來過一趟京城,這都好些年了,表哥若是不記得我,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