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顧九遐 作品

329手術

    顧玦在前院安排玄甲軍與王府的一些事宜,與此同時,楚千塵也沒閒著,她此刻正在正院的藥房裡準備為顧玦開刀的事。百度搜索,更多好看小說免費閱讀。

    她手裡拿著一張寫得滿滿當當的絹紙,一邊看,一邊有條不紊地發下一道道指令:

    “照這張方子去抓藥,熬著。”

    “琥珀,去把羊腸線和刀具備好,刀要用烈酒反覆清洗。”

    “還有陳芥菜滷”

    “”

    明明楚千塵對這張清單上寫的那些東西與所有的步驟瞭如指掌,但她還是忍不住又將之細細地看了一遍。

    為了這一天,她已經準備太久太久了:

    顧玦的治療方案是她前世就開始琢磨的;

    這一世,她又花費了大半年之久來調理顧玦;

    這張方子更是她用了幾個月的時候反覆修改的;

    刀具是她根據顧玦的意見,改進了幾次後打造出來;

    羊腸線也是她先後在楚令霄和烏訶迦樓身上試驗過,楚令霄用的是第一版羊腸線,還有不少缺陷,傷口癒合過程中出現過一些不良反應,後來楚令霄額頭的傷口好得很慢,一度潰爛過還留了疤,但給烏訶迦樓用第二版羊腸線時,就有明顯的改善了,縫合後的傷口沒出現什麼不適的症狀。

    楚千塵的目光在絹紙上一字字、一行行地往下挪,似要把每個字都反覆研磨似的。

    她的理智告訴她,她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

    可是——

    醫者不自醫。

    這句話不僅僅是說,醫者難斷自身的病症,對身邊親近的人也一樣,會猶豫,會惶恐,下手會不夠果斷,一個不好,就會貽誤病情。

    楚千塵抬眼,目光悠悠地望向了窗外的碧空,似乎穿過那茫茫的時光看到了前世。

    為了等這個時機,她已經等了兩世了。

    然而,現在臨到頭上,她反而慌了。

    她遲遲沒有動手,既有時機不好的原因,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她不敢。

    即便方才楚千塵在怡安堂那麼自信地告訴殷太后,讓她相信自己,讓她別擔心,可她自己心裡知道,她害怕,她沒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這幾個月來,她一直在心裡反覆地預想、推測著可能出現的狀況,反覆地推敲著每個步驟。

    她經受不了任何一丁點的失敗。

    楚千塵收回了視線,又低頭去看手裡的那張絹紙,眼睫驀地一顫,感受到身後一股熱源貼在了她背上。

    他的體溫是那麼溫暖,他的氣息是那麼熟悉、乾淨,將她整個人籠在其中。

    就算不回頭,楚千塵也知道她身後的人是誰。

    “你不是釀了梨花白嗎,等開春,我們一起喝梨花白,賞滿樹梨花。”他的嗓音如同他的體溫也是暖暖的,勾勒出一幅溫馨美好的畫面。

    楚千塵當然聽得出來,他是在委婉地告訴她,他相信她。

    是啊,他一直是相信她的。

    他也一直是這樣純粹的一個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看似閒雲野鶴,其實胸懷家國。

    顧、九、遐。

    這三個字一直是她力量的源泉。

    “好。”楚千塵應了,聲音軟軟的,“除了梨花白,我還釀了桃花酒,我們一起喝酒賞花。”

    因為他的傷,他不能喝酒。

    等他好了,他們可以一起喝酒,一起做很多他們還來不及做的事。

    楚千塵的心定了。

    她等了兩世了,上天給了她重生,就是為了救王爺。

    現在天時地利人和,時機已經到了。

    顧玦以長臂緊緊地鎖住她的纖腰,凝視著她巴掌大的小臉,五官精緻,神情恬靜。

    當她像此刻這般將眼簾半垂下時,那纖長濃密的眼睫又卷又翹,好像一把小梳子似的。

    顧玦心口火熱,將雙臂收得更緊了。

    他有很多話想跟她說,但是,理智每一次都跑出來告訴他,還不是時候。

    是啊,還不是時候。

    他的小姑娘還小,現在的他也不合適。

    他,會好起來的!

    屋外幾株梅樹“簌簌”地婆娑起舞,搖曳出一種歲月靜好的安寧與悠然。

    “喵!喵嗚!”

    直到突如其來的貓叫聲打破了這種靜謐的氛圍,方才似乎靜止了片刻的時間也開始重新流淌了起來。

    兩人相視一笑,心情忽然間就都變得輕鬆了起來,就像是溫暖的陽光吹散了心中最後一絲陰霾,感覺豁然開朗了。百度搜索,更多好看小說免費閱讀。

    楚千塵領著顧玦去了藥房隔壁的房間,這間房間是特意為了這一天而準備的。

    房間不大,十分乾淨,中間放著一張木榻、幾把圓凳以及幾張用來置物的方桌,三面牆壁上的窗戶全都是透明無瑕的琉璃窗,窗明几淨,纖塵不染。

    剛剛,丫鬟、婆子們又把這裡重新打掃了一遍。

    琥珀就站在了房間門口,對著楚千塵點點頭,意思是,全都準備好了。

    楚千塵親自把剛熬好的兩碗湯藥端了過來,告訴顧玦先喝哪一碗,再喝另一碗。

    顧玦是個當斷則斷的人,毫不遲疑地端起了第一個藥碗,仰首一口飲盡,第二碗也是如此,然後就躺在了榻上。

    楚千塵坐在榻邊的凳子上,伸手給他探脈。

    顧玦睜著眼,靜靜地凝視了她一會兒,須臾,就閉上了眼,睡了過去。

    楚千塵的手指沒有從他的脈搏上移開,又放置了片刻,才收了手。

    與此同時,她的眼神也變了,清亮,冷靜,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劍。

    “針。”

    楚千塵一抬手,琥珀就先把打開的針包和燭臺挪到她手邊,方便她取用。

    楚千塵從針包裡摸出一根金針,目光落在顧玦敞開了衣襟的胸膛上。

    他的肩膀寬闊,脖頸修長,肩膀下方是一對線條優美的鎖骨,胸膛略顯清瘦,上面有一道早就癒合的舊疤,寸長。

    除了少數心腹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在這道疤痕下還藏著一片箭矢的碎片。

    楚千塵開始下針,一針接著一針,動作果決。

    這些金針是為了止血,也有麻醉的效果,雖然方才顧玦服下的湯藥中有一碗就是麻沸散,但是楚千塵總是不放心,所以額外多給他紮了三針。

    下一步,琥珀就自覺地移開了珍包,把另一張放置著刀具的桌子移了過來,這張桌子上有楚千塵特意打造的刀具,也有剪刀、鑷子、刮刀等,全都是簇新,泛著冷冷的寒光。

    房間裡只有他們三人,江沅守在門口待命。

    如果沒有楚千塵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去。

    楚千塵拿起了第一把刀子,用刀刃對準了顧玦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