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不認

    楚千塵樂了,現在就忍不住開始數日子盼元宵節了。

    “王爺”楚千塵本想說她給他做一盞兔子燈好不好,後面的話還沒出口,前面忽然傳來一陣驚呼。

    “阿菀!”

    陌生女子的喊聲在這寂靜的夜晚有些尖銳。

    楚千塵抬眼望去,就見前方一個著暗紅斗篷的女子有些踉蹌,她身旁另一個穿紫色斗篷的女子扶住了她。

    楚千塵把燈籠塞到了顧玦手裡,自己拎著裙裾三步並作兩步地小跑了過去。

    她抬手從另一側扶住了沈菀,柔聲道:“姨母,這裡有石凳,你坐一會兒吧。”

    楚千塵和那個穿紫色斗篷的女子扶著沈菀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前方走在沈菀二人前方的兩個男子也回過頭來,其中一人正是靖郡王。

    “阿菀,你沒事吧?”靖郡王擔憂地看著沈菀,因為顧之顏前幾天病了,沈菀這段日子都沒休息好,偏偏又要趕路。

    “我沒事。”沈菀強撐起精神道,臉色略顯蒼白,雙眼無神,“只是方才一時有些眼花。”

    楚千塵順手給沈菀診了一下脈,就立刻收回了手,放下心來。

    沈菀沒什麼大礙,只是最近長時間沒有休息好,所以身體虛弱了些,好好調理休息兩日就會康復了。

    “靜樂,多謝你了。”沈菀轉頭對著那個穿紫色斗篷的女子笑道。

    幸好靜樂反應快,扶了她一把,否則剛才她肯定會摔上一跤。

    靜樂長公主?!聽到這個耳熟的封號,楚千塵眉眼微動,抬眼也朝那穿紫色斗篷的女子看去。

    那是一個約莫雙十年華的女子,鵝蛋臉,杏子眼,相貌明麗,氣質溫婉,只是有些清瘦,彷彿風一吹,人就會飄走似的。

    這時,靜樂收回了攙扶著沈菀的右手。

    楚千塵眼尖,眼角的餘光恰好瞟見對方露在斗篷外的手腕上有一段鞭痕,傷口已經結痂了,在白皙的肌膚上極其刺眼。

    楚千塵想起了上次殷太后說的話:“靜樂長公主和駙馬起了些爭執,被駙馬甩了一鞭子,聽說,似乎是因為駙馬要納了表妹吧。”

    顧玦提著燈籠,也信步走了過來。

    昏黃的燭火在燈籠中跳躍著,在他的面龐上形成了一片變化莫測的光影,讓他看來冷漠疏離,顯得遙不可及。

    靜樂的手已經藏回了斗篷內,溫溫柔柔地笑了笑,對著顧玦與楚千塵打了招呼:“九皇兄,九皇嫂。”

    靖郡王又道:“阿菀,還是請個太醫給你看看。”

    “不用了。”沈菀忙搖了搖頭,“我真的沒事。”

    雖然這次冬獵皇帝把大半個太醫院都帶上了,但出行在外,她總是去叫太醫也不好,畢竟前兩天王太醫才剛為了女兒的病來過。

    見沈菀的精神好了一些,脈象上也沒有大礙,楚千塵便提出告辭:“姨母,既然你沒事,那我們先走了。”

    沈菀眼底閃過一抹異芒,欲言又止,最後只是點了點頭。

    楚千塵拉上顧玦離開了,靜樂也趕緊告辭,周圍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沈菀望著楚千塵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輕聲自語道:“她也看出來了吧”

    沈菀覺得楚千塵肯定也看出來了,他們一家在刻意的迴避著宸王府,也是這些日子來,她甚至連大姐都沒有去見過。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

    靖郡王看著妻子那疲憊的樣子,一手扶在她的胳膊上,眼神複雜,心疼、懊悔、自責濃烈得幾乎快要溢出來。

    若非是他,七娘也不會變成這樣

    沈菀反手覆在靖郡王的手背上,握得緊緊地。

    夜色漸深,月色清冷。

    很快,就有婆子抬了肩輿過來,沈菀被靖郡王抱上了肩輿,夫妻倆去了他們住的宮室。

    沈菀前腳才剛在內室裡歇下,後腳就有人來稟說:“宸王妃身邊的琥珀姑娘來了,說是代宸王妃來問候您。”

    沈菀立刻讓人把琥珀請了進來,心裡暖烘烘的,對著琥珀笑道:“琥珀,回去跟你們王妃說,我已經無礙了。”

    琥珀優雅地行了一禮,捧著一個木匣子道:“王妃,這是榮養丸,您近來身子虛,可以一天吃一顆。”

    榮養丸本是前朝太醫院所制的一種補藥,一直流傳到了本朝,現在宮裡的不少妃嬪也在服用,外面出名的醫館藥堂也會出售榮養丸,不過楚千塵送的榮養丸自然不是普通的榮養丸,是她按照原本的方子改進過的。

    沈菀只以為楚千塵從外面的醫館買來的榮養丸,吩咐容嬤嬤收下了,又對琥珀道:“替我謝謝你們王妃。”

    琥珀沒多說,行了一禮後,就告退了。

    “琥珀姑娘,這邊走。”

    大丫鬟親自送走了琥珀,內室中只剩下靖郡王、沈菀以及容嬤嬤。

    沈菀看著前方那道搖曳的門簾,嘆道:“塵姐兒真是七竅玲瓏心。”

    楚千塵現在是宸王妃,她和宸王就是綁在一起的,今天她要是主動登門拜訪自己,那麼,來日傳到皇帝的耳中,以他的多疑,難免會不滿靖郡王和宸王府走得太近

    這一點,楚千塵顯然也是明白的,所以,她一直在避免和靖郡王府太過親近,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沈菀心裡複雜,目光看向了容嬤嬤手裡的木匣子。

    製作榮養丸的藥材中不乏人參等珍貴藥材,而且還不好制。

    無論是太醫院,還是京城幾家出名的醫館供應的榮養丸數量都是有限的,基本上被那幾戶叫得上名號的顯貴人家給提前預定了。

    其他人要買,就要預定,可就算預定了,也許幾個月也不定能等到。

    塵姐兒這孩子真是有心了。

    沈菀的眼眶微微一酸,隱隱閃著些水光。

    容嬤嬤也知道榮養丸的珍貴,小心翼翼地從木匣子裡取出了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小瓷罐,道:“王妃,我去給您倒杯水,把榮養丸化開了吃。”

    少頃,沈菀就把喝下了榮養丸化開的藥茶,藥茶熱乎乎的,從喉嚨灌入腸胃,讓人通體都暖和了起來,她的面頰上也又染上了淡淡的紅霞。

    容嬤嬤接過空茶杯,又給沈菀遞了一杯溫水,沈菀喝了半杯水,去了去口中的餘味,整個人都舒服多了,眉頭也舒展開來。

    之後,容嬤嬤就識趣地退了出去,把內室留給了夫妻倆。

    靖郡王將沈菀摟在懷中,親吻著她的發頂,心疼地柔聲道:“阿菀,委屈你了。”

    靖郡王又如何不知道妻子一心是在為了郡王府著想。

    哎,他們是宗室,宗室的顯貴全靠皇帝,皇帝的喜惡勢必會影響到郡王府的地位,而且他們靖郡王府雖然是姓顧,但已經是血脈已經很遠的遠支了。

    若非是先帝恩德,連郡王的爵位在他這一代都該降爵了。

    皇帝的一句話就能決定爵位的存亡,他們家不能得罪了皇帝,更不能捲入皇帝和顧玦之間的博弈中。

    宗室只能中立。

    他只想保住祖宗爵位,掙不起那從龍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