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雀 作品

第55章 狡猾的夏人

 他眼睫顫了顫,垂下眼,陷入沉思。我雖然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但以我對他的瞭解,他這會兒應該是在想他到底當著我面說了多少不該說的話。

 他長久地沒再說話,我磨好墨後,他斜著筆尖舔了舔墨,懸筆於紙,很快落下第一個字,這才啟唇輕聲吐出一句層祿話:「狡猾的夏人。」

 我掏了掏褲子口袋,掏出一小個紙包,殷勤地


遞到他面前:“我這不也是,沒找到能坦白的時機嗎?別生氣了,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拆開紙包,裡頭是一隻小小的銀色耳釘,做成了牡丹花層層綻放的造型,十分精巧別緻。

 在摩川耳垂上比了比,我滿意道:“我在飾品鋪看到它的時候就知道你戴著會好看。”

 摩川看了眼,放下筆,將右耳耳垂上的耳釘取下,換上了我給他買的銀色牡丹耳釘。

 這耳釘和小拇指的指甲蓋差不多大,這樣的大小,一般是很難對細節進行把控的,層祿族的老工匠卻連每瓣花瓣都雕琢得栩栩如生,可見其功力。

 “好看?”摩川戴好了,放下手問。

 他容色本就妍麗,豔的配豔的,就是雙倍的加成,哪有不好看的道理。

 “好看。”視線掃過門外,見沒有人,我飛快往他臉上啄了一口。

 “大殿上不可胡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嘴上說著教訓的話,臉上卻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

 我“哦”了聲,一個耳朵進,另一個耳朵出。

 他一邊抄經,我就一邊給他磨墨,不時地聊上兩句。

 “層祿男子也有蓄髮的習俗,我看小樓裡前幾任言官都是長髮,你怎麼是短髮?”

 十一歲見到他時,他好像就是短髮了,今天要不是那幾個老頭點出來,我還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現在一想,確實,為什麼就他是短髮?

 摩川沒什麼藏著掖著的想法,很爽快就為我解答了:“我小時候是長髮,後來去夏人的學校上學,他們覺得我長髮很奇怪,說話也聽不懂,就開始排擠我,孤立我。一氣之下,我就把自己的頭髮剪了。”

 剪了後,放假回來老言官見了,氣得臉色鐵青,將他鞭打一頓,關進了小黑屋。那一次,足足關了三天三夜。

 老言官的打罵,他從小受著,但從來不會認錯。只要他認為沒有錯的,就會一直奉行,哪怕別人告訴他是不對的,他也絕不會聽。

 言官必須與俗世親人斷絕關係,他偏不;層祿男子都要蓄髮,他就剪短;頻伽合該聖潔無慾,他愛上了男人。

 樁樁件件,都是於禮制不合,於祖訓相悖。

 我以前竟然還覺得他是封建糟粕,現在看來,他明明是匹難以馴服的野馬。

 賀南鳶渣爹的照片,我當晚就發給了沈靜。她在海城知名的廣告公司工作,他們公司每年都要承接全國眾多藝術展的宣傳工作,我想著她那邊可能會有有用的信息。

 【我


是管財務的,客戶這方面還真不歸我管,我替你問下蔣博書吧。】

 當我看到她的回覆時,她早就去問了蔣博書,並且蔣博書的消息已經往我這兒來了。

 【你找的這個人,是不是姓賀?】

 我一看有戲,直接就給他打去電話。

 本以為,找到渣男,是替摩川,替賀南鳶解了心頭煩憂,是大好事一件。結果出乎意料的,反倒成了我與摩川在一起後,爆發的第一場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