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紀徹


“薛從濤的曾曾祖父,”姜義道,“就是安西婭夫人的第一任丈夫。不過薛從濤和紀哥沒什麼關係,安西婭夫人一生只生育了兩個孩子,都姓紀。”

葉潯也曾疑惑過,以薛從濤的身份按理來說能參加紀徹的聚會,為什麼卻從未出現過。原來是這個原因。

一個家族走向沒落,另一個家族卻始終顯赫、甚至權勢滔天。

難怪薛從濤談起紀徹時總是語焉不詳。

他點了點頭,正要繼續往前走、忽然,手腕被抓住。眉頭頓時蹙起,葉潯循著這股力道看去,姜義不知道犯什麼神經,丟開傘,抓著他的手腕緊緊盯著他:“幫你看清了一個人,不說句謝謝?”

不想跟他糾纏,葉潯勉強壓抑著心底的不耐,“謝謝。”

就是這種表情——姜義呼吸有些急促,舔了下後槽牙,連眼皮也懶得抬一下,淡淡地、漠然地,全然視他於無物的表情——“呵。”

他突兀地發出一聲冷笑。

葉潯戒備的抬起頭,風雨淋溼了姜義的頭髮和衣服,讓他顯得莫名危險。他盯著葉潯被抓住的手腕,與小麥色肌膚截然不同的顏色、深鬱的青筋蔓延開來,爬在一片雪色之上。

很瘦、細薄的瘦。

如同葉潯整個人一樣,總是安靜而冷淡,不愛說話,莫名遊離在所有熱鬧狂歡的場景之外。

他忽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強硬的擠入葉潯傘下,嘴角勾起的弧度愈發惡劣,掌心也跟著用力——葉潯終於冷冷抬頭,他沒有奮力掙扎,甚至身形也一動不動,只是眼神厭煩,“你發什麼瘋?(<a href=".co.c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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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瘋?”姜義笑道,“葉潯,是你沒有搞清楚現在的情況。”

“你知不知道這所學院裡有多少人等著看你的笑話。今天,紀哥找你過去,我要是你,就會學乖一點——”他慢慢俯下身,望進這雙漆黑的眼底,有些心不在焉地捏緊了葉潯的手腕,“該道歉道歉,該認錯認錯,懂嗎?”

手腕被抓的作痛,甚至還被噁心的捏了捏——葉潯忍無可忍的揮開他的手,姜義卻沒被甩開,語氣莫名奇妙地輕浮:“你就是這麼打紀哥的?”

“姜義!”

葉潯險些以為這聲怒吼是自己發出來的,他和姜義齊齊頓住,沿著樹林外圍看去,是姜鳴軒,他不知看了兩人多久,神情有些莫測。

“操。”姜義很低的嘖了聲,果斷鬆開手。

葉潯的手腕被攥出紅痕,他心情很差勁,面無表情,應付一個姜義足夠他煩躁,現在又來了個姜鳴軒——他閉了下眼睛,平復住呼吸後,徑直邁開步伐離開了樹林。

“鳴軒哥。”姜義笑著打了聲招呼,姜鳴軒卻看也沒看他一眼,目光落在葉潯的背影上,有些淡淡的,“你剛剛要幹什麼?”

“跟他開個玩笑。”姜義道。

姜鳴軒緩緩看他一眼,“他手腕紅了。”

姜義一愣,匪夷所思地笑了,“不是吧,哥,這麼點小事你——”

“阿徹會看見,”姜鳴軒打斷了他,在姜義倏然僵硬的神情中,他道:“我說過,別動他的人。這次你自求多福。”

接下來的路程葉潯始終和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臉上最後一絲表情也消失了,垂著眼皮,很是懨懨,直到前方一棟燈火通明的大樓出現在眼前——教學樓。

他們來的正是時候。

離最後一節課結束還有十分鐘。

樓裡還有一些等待雨勢減小的同學,幾乎葉潯和姜鳴軒、姜義一出現,氣氛便悄無聲息變得喧雜起來。

在一眾目光的目送下,葉潯上了五樓。

五樓只有兩間階梯教室。

盡頭晦暗不明的光影中,階梯教室的大門緊閉,門外靠牆處擺著一排座椅,聲音從沒有關緊的室內傳出來,教授站在講臺上,正在講課。

室內人不多。

寥寥數十人,葉潯看見了紀徹。

他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一身挺拔落拓的漆黑制服,頭髮散亂、眉骨壓得很深,似乎有所察覺,目光穿透窗戶,直直朝葉潯看了過來。

看不清神色。

只是這一瞬間,葉潯有一種被大型猛獸盯上的不適。

又要和紀徹交鋒。

……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葉潯率先移開視線,他莫名感覺到解脫般的輕鬆,不用再和紀徹虛以委蛇、不用再成為一次次狂歡聚會的幫兇、也不用被拿去做杜逾白和紀徹之間促進感情升溫的工具人。

他終於可以洗掉這些從穿越伊始便操縱著他、將他牢牢束縛的標籤。

掙扎在兩個群體之間以求平衡,這樣看不見頭的日子,他實在受夠了。

“葉潯!”幾乎是錯覺,葉潯倏然轉過頭,

隔壁教室的門開了,裡面烏泱泱湧出來一批學生。

喬凡的金髮映入眼中,他眼睛亮亮的,開心地撲了過來,“你來接我下課?”


葉潯一時有些錯愕,下意識扶住他,“你們班在這層樓上課?”

“是啊,”喬凡道,“樓下教室的白板壞了,乾脆就移到這裡上課了。葉潯,你來接我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呀?走吧,我餓死了,我們去吃飯吧。”

他笑眯眯地要去挽葉潯的胳膊,葉潯卻覺得不太對勁,五樓的階梯教室只允許三個年級的A班使用,喬凡作為C班學生,居然會出現在這,顯然不合常理。

身後響起一聲嗤笑。

喬凡一愣,終於捨得把視線分給其他人,“姜鳴軒,姜義?”

他這才發現這對堂兄弟就坐在隔壁教室門邊的椅子上,兩個男生挑著眉,漫不經心地看著他和葉潯,眼神有些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