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子草 作品
第 31 章 防空警報（談戀愛...
<p>“那你們沒去其他學校嗎？”</p>
<p>葉滿枝沒問她為什麼9歲了才給女兒報名上學。</p>
<p>她上學那會兒，有很多年齡相差不大的姐弟都是同班同學。</p>
<p>“咱街上哪還有其他學校？我帶她去別的街道看了，但人家也沒有入學名額。再遠一點的學校，上學不方便，我不太想讓她去。”</p>
<p>葉滿枝將家長和女孩的信息記下來，想說幫他們去子弟校問問情況。</p>
<p>然而，她這邊剛放下鋼筆，前方就傳來一陣鐺鐺鐺敲鑼的聲音。</p>
<p>軍工廠的家屬院裡，只有需要緊急集合的時候，才會用敲鑼的方式召集居民走出家門。</p>
<p>大家被這陣突兀的鑼聲驚擾，茫然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p>
<p>緊接著，號稱只在固定時間進行廣播的軍工廠大喇叭，也驟然響起廣播員嚴肅的聲音。</p>
<p>“請家屬院的居民們立即前往大院東門廣場集合！請家屬院的居民們立即前往大院東門廣場集合！再重複一遍請……”</p>
<p>葉滿枝聽著廣播，扭頭問：“劉主任，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p>
<p>廠裡是很少要求家屬緊急集合的。</p>
<p>劉主任搖搖頭，大膽猜測：“不會是防空警報吧？不然幹嘛這麼大動干戈？”</p>
<p>圍在這邊看熱鬧的群眾，在聽到緊急集合的召喚後一鬨而散。</p>
<p>葉滿枝的統計工作剛開個頭，就被這突來的廣播打斷了。</p>
<p>但這種事情她也不敢耽擱，趕緊收了桌上的材料，跟著大家一起去大院東門集合。</p>
<p>她趕過去的時候，幾個年輕軍官正在佈置主席臺，吳崢嶸穿著全套的軍裝，面容嚴肅地站在主席臺側方與派出所的劉所交談。</p>
<p>“吳團長，劉所，出什麼事了嗎？”</p>
<p>“不是大事，別緊張。”吳崢嶸的目光從她緊繃的臉蛋上劃過，又落到她懷裡那一摞材料上，姿態鬆弛地笑問，“小葉同志又加班了？”</p>
<p>“我在那邊幫派出所做學歷信息統計呢，動員院兒裡的文盲去掃盲班上課。”</p>
<p>見他語氣和神態都很輕鬆，似乎真不是什麼大事，葉滿枝緊繃的肩膀驀地鬆懈下來。</p>
<p>她不想當著劉所的面跟他講話，與兩人招呼一聲就鑽進人群裡，跟剛趕過來的葉家人匯合了。</p>
<p>聽到廣播通知的居民幾乎全都聚集到了東門的廣場上。</p>
<p>鬧鬧哄哄地相互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p>
<p>656廠的張副廠長率先走上主席臺，在立式話筒上敲了敲，說：“將大家召集過來，主要是通報一個情況，今年是九一八事變25週年，市防空指揮部，將在近期拉響防空警報！”</p>
<p>“具體情況</p>
<p>已經在今天的全廠職工大會上介紹過了，但是為保萬無一失，咱們再向家屬們介紹一下注意事項。下面請總軍事代表吳崢嶸同志，代表市防空指揮部，發佈防空警報期間的緊急處理辦法……[(．co)(com)”
</p>
<p>聽說軍代表要講話了，好多家屬都把脖子抻成了長頸鹿，準備一睹那位軍代表的風采。</p>
<p>軍代表的大名如雷貫耳，但真正見過他本人的家屬沒多少。</p>
<p>常月娥更是連腳尖都踮起來了，非要看看這軍代表是不是真的比話劇團的許繼生還好看。</p>
<p>主席臺上的吳崢嶸向職工和家屬們敬了軍禮，用鄭重而嚴肅的口吻說：“防空警報預計從明天上午九時開始，白天和夜間都會拉響警報。”</p>
<p>“在臨空警報期間，除救護、消防、警備車以外，無特許通行證者不準通行。公共汽車、貨車必須停運，行人迅速隱蔽，所以請需要乘車上班的家屬們，提前規劃好出行時間。”</p>
<p>“夜間進行防空警報時，我廠廠區及住宅區域，務必保持熄滅一切燈火！未熄滅燈，或遮光滅光不良，導致燈光外露的，巡邏隊和居民委員應予以糾正，屢教不改者，派出所會予以拘留。”</p>
<p>“凡在空襲警報期間，乘機偷盜搶劫、縱火、發射信號、破壞重要物資的嫌疑人，將被立即逮捕。”</p>
<p>“另外，以防造成不必要的誤會，請大家在警報期間暫時停止使用電臺和收音機……”[1]</p>
<p>原本還抻著脖子欣賞軍代表的居民們，在聽到這些嚴肅提醒後，又把脖子縮了回來。</p>
<p>此時距離全國解放還不足十年，過去那些心驚膽戰的記憶突然被喚醒，瞬間襲上大家心頭。</p>
<p>常月娥沒有心情窺探軍代表的美貌了，哎呀一聲說：“白天還好，晚上有點麻煩，不知道幾點鐘警報，咱到時候得趕緊洗漱，明天的水房肯定人擠人。不行，咱家今天要提前打幾桶水預備著，免得明天都擠到一起……”</p>
<p>與她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聽了軍代表的介紹後，居民們立即四散開，回家做準備去了。</p>
<p>大家都是從戰爭年月熬過來的，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對付這種空襲預警還是很有辦法的。</p>
<p>翌日上午警報拉響時，葉滿枝正在辦公室裡上班，儘管馬路上看不到任何行人和車輛，但畢竟是白天，感受還不是很強烈。</p>
<p>當天晚上十點，隨著警報的長鳴聲持續拉響，整個軍工大院的居民，相繼熄燈關火。</p>
<p>剛剛還燈火通明的家屬院，在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內，迅速陷入死寂般的黑暗。</p>
<p>葉滿枝跟家人湊在一起，明知警報只是演習，心裡還是無端生出幾分慌張。</p>
<p>她趴到窗臺上向外望了一眼，整座城市都隱沒進黑夜，只有那讓人恐懼的臨空警報聲，不斷往人耳朵裡鑽。</p>
<p>空襲警報的長鳴時間並不長，但是警報結束後，老葉家也沒再開燈。</p>
<p>葉滿枝回到自己的房間，迷迷糊糊睡了過去。</p>
<p>這場警報雖然只是一次防空演習，可是，拉響的警報對人們心理上的衝擊實在太大了。</p>
<p>尖銳的長鳴聲，讓許多人生出了時不我待的緊迫感。</p>
<p>次日上班的時候，葉滿枝剛走進辦公室，就被穆主任喊了過去。</p>
<p>“小葉，掃盲工作進展怎麼樣了？”穆蘭揉著太陽穴說，“昨天那警報鬧得我半宿都沒睡著，落後就要捱打，想想咱街道上那些文盲我就上火！”</p>
<p>葉滿枝沒問她為什麼9歲了才給女兒報名上學。</p>
<p>她上學那會兒，有很多年齡相差不大的姐弟都是同班同學。</p>
<p>“咱街上哪還有其他學校？我帶她去別的街道看了，但人家也沒有入學名額。再遠一點的學校，上學不方便，我不太想讓她去。”</p>
<p>葉滿枝將家長和女孩的信息記下來，想說幫他們去子弟校問問情況。</p>
<p>然而，她這邊剛放下鋼筆，前方就傳來一陣鐺鐺鐺敲鑼的聲音。</p>
<p>軍工廠的家屬院裡，只有需要緊急集合的時候，才會用敲鑼的方式召集居民走出家門。</p>
<p>大家被這陣突兀的鑼聲驚擾，茫然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p>
<p>緊接著，號稱只在固定時間進行廣播的軍工廠大喇叭，也驟然響起廣播員嚴肅的聲音。</p>
<p>“請家屬院的居民們立即前往大院東門廣場集合！請家屬院的居民們立即前往大院東門廣場集合！再重複一遍請……”</p>
<p>葉滿枝聽著廣播，扭頭問：“劉主任，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p>
<p>廠裡是很少要求家屬緊急集合的。</p>
<p>劉主任搖搖頭，大膽猜測：“不會是防空警報吧？不然幹嘛這麼大動干戈？”</p>
<p>圍在這邊看熱鬧的群眾，在聽到緊急集合的召喚後一鬨而散。</p>
<p>葉滿枝的統計工作剛開個頭，就被這突來的廣播打斷了。</p>
<p>但這種事情她也不敢耽擱，趕緊收了桌上的材料，跟著大家一起去大院東門集合。</p>
<p>她趕過去的時候，幾個年輕軍官正在佈置主席臺，吳崢嶸穿著全套的軍裝，面容嚴肅地站在主席臺側方與派出所的劉所交談。</p>
<p>“吳團長，劉所，出什麼事了嗎？”</p>
<p>“不是大事，別緊張。”吳崢嶸的目光從她緊繃的臉蛋上劃過，又落到她懷裡那一摞材料上，姿態鬆弛地笑問，“小葉同志又加班了？”</p>
<p>“我在那邊幫派出所做學歷信息統計呢，動員院兒裡的文盲去掃盲班上課。”</p>
<p>見他語氣和神態都很輕鬆，似乎真不是什麼大事，葉滿枝緊繃的肩膀驀地鬆懈下來。</p>
<p>她不想當著劉所的面跟他講話，與兩人招呼一聲就鑽進人群裡，跟剛趕過來的葉家人匯合了。</p>
<p>聽到廣播通知的居民幾乎全都聚集到了東門的廣場上。</p>
<p>鬧鬧哄哄地相互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p>
<p>656廠的張副廠長率先走上主席臺，在立式話筒上敲了敲，說：“將大家召集過來，主要是通報一個情況，今年是九一八事變25週年，市防空指揮部，將在近期拉響防空警報！”</p>
<p>“具體情況</p>
<p>已經在今天的全廠職工大會上介紹過了，但是為保萬無一失，咱們再向家屬們介紹一下注意事項。下面請總軍事代表吳崢嶸同志，代表市防空指揮部，發佈防空警報期間的緊急處理辦法……[(．co)(com)”
</p>
<p>聽說軍代表要講話了，好多家屬都把脖子抻成了長頸鹿，準備一睹那位軍代表的風采。</p>
<p>軍代表的大名如雷貫耳，但真正見過他本人的家屬沒多少。</p>
<p>常月娥更是連腳尖都踮起來了，非要看看這軍代表是不是真的比話劇團的許繼生還好看。</p>
<p>主席臺上的吳崢嶸向職工和家屬們敬了軍禮，用鄭重而嚴肅的口吻說：“防空警報預計從明天上午九時開始，白天和夜間都會拉響警報。”</p>
<p>“在臨空警報期間，除救護、消防、警備車以外，無特許通行證者不準通行。公共汽車、貨車必須停運，行人迅速隱蔽，所以請需要乘車上班的家屬們，提前規劃好出行時間。”</p>
<p>“夜間進行防空警報時，我廠廠區及住宅區域，務必保持熄滅一切燈火！未熄滅燈，或遮光滅光不良，導致燈光外露的，巡邏隊和居民委員應予以糾正，屢教不改者，派出所會予以拘留。”</p>
<p>“凡在空襲警報期間，乘機偷盜搶劫、縱火、發射信號、破壞重要物資的嫌疑人，將被立即逮捕。”</p>
<p>“另外，以防造成不必要的誤會，請大家在警報期間暫時停止使用電臺和收音機……”[1]</p>
<p>原本還抻著脖子欣賞軍代表的居民們，在聽到這些嚴肅提醒後，又把脖子縮了回來。</p>
<p>此時距離全國解放還不足十年，過去那些心驚膽戰的記憶突然被喚醒，瞬間襲上大家心頭。</p>
<p>常月娥沒有心情窺探軍代表的美貌了，哎呀一聲說：“白天還好，晚上有點麻煩，不知道幾點鐘警報，咱到時候得趕緊洗漱，明天的水房肯定人擠人。不行，咱家今天要提前打幾桶水預備著，免得明天都擠到一起……”</p>
<p>與她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聽了軍代表的介紹後，居民們立即四散開，回家做準備去了。</p>
<p>大家都是從戰爭年月熬過來的，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對付這種空襲預警還是很有辦法的。</p>
<p>翌日上午警報拉響時，葉滿枝正在辦公室裡上班，儘管馬路上看不到任何行人和車輛，但畢竟是白天，感受還不是很強烈。</p>
<p>當天晚上十點，隨著警報的長鳴聲持續拉響，整個軍工大院的居民，相繼熄燈關火。</p>
<p>剛剛還燈火通明的家屬院，在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內，迅速陷入死寂般的黑暗。</p>
<p>葉滿枝跟家人湊在一起，明知警報只是演習，心裡還是無端生出幾分慌張。</p>
<p>她趴到窗臺上向外望了一眼，整座城市都隱沒進黑夜，只有那讓人恐懼的臨空警報聲，不斷往人耳朵裡鑽。</p>
<p>空襲警報的長鳴時間並不長，但是警報結束後，老葉家也沒再開燈。</p>
<p>葉滿枝回到自己的房間，迷迷糊糊睡了過去。</p>
<p>這場警報雖然只是一次防空演習，可是，拉響的警報對人們心理上的衝擊實在太大了。</p>
<p>尖銳的長鳴聲，讓許多人生出了時不我待的緊迫感。</p>
<p>次日上班的時候，葉滿枝剛走進辦公室，就被穆主任喊了過去。</p>
<p>“小葉，掃盲工作進展怎麼樣了？”穆蘭揉著太陽穴說，“昨天那警報鬧得我半宿都沒睡著，落後就要捱打，想想咱街道上那些文盲我就上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