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在山陽 作品

皇城舊夢(二)

紅樓聽雨,杜聖清偏頭,是這麼笑著對她說的。她當時看著他嘴角的笑,只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杜聖清飲了些酒,醉醒醒在她頸間呢喃,低啞長嘆:“他們都說我誤入歧途。多荒謬啊,我走一條路走了兩百年,堅走不移,從未變過本心。可他們竟然敢說我誤入歧途?”杜聖清的人生看起來是割裂的

可後面殺父殺母,埋屍煉蠱,活剝幼童的人也是他。

放血救人,肉身飼鷹,拿命守城的是他。

許多人懷疑是杜聖清功法出錯、走火入魔。可柳從靈太瞭解他了,杜聖清做任何事,都只有一個理由一一那就是這件事有助於他成神。他自殘救人,都不在乎他人的感激喜悅;又怎麼會在殺人時,留意他人的痛恨辱罵呢?

衛美與虎謀皮,選錯了人,也算是為自己的愚蠢自食其果。

柳從靈差一步成聖,所以多少是有些悲憫之心的。

她在被杜聖清摟著腰,帶出廂房前,回頭看了眼襁褓中的嬰孩一眼。

男孩安安靜靜睡著,皮膚蒼白而乖巧。胸口被他的瘋子母親用簪子刺出一個深深的洞,而今又被父親嫌棄,遺棄在雲歌城。明明貴為衛國世子,卻命不如乞兒。真可憐。

不過能怪誰呢一怪就怪他太平庸了吧。

施溪猛地驚醒,冷汗從額前冒出,胸口傳來劇烈的痛。醒來後,施溪有些記不清杜聖清的樣子了,但那雙笑起來都陰鬱的眼睛,卻依舊記憶猶新。清晨微涼的陽光落在身上,施溪轉頭才發現,居然已經是上午了

姬玦不在他身邊,可空中依舊有那冷冷淡淡的氣息,估計坐這裡陪了他一夜,剛離開沒多久。

杜聖清,杜聖清......

歸雲歌后的接觸到的一切,讓施溪早把這個名字與瘋子畫等號。

現如今,這個瘋子的形象,逐漸清晰起來。

施溪的手碰上心臟的位置。

他左胸上有顆紅痣,是當初那簪子留下的傷口癒合轉化而成,現在摸上去,都有輕微痛感。可以想象,當初衛美是多麼想殺死他。施溪作為衛國世子,按理來說,雲歌是夢中故鄉,目睹她凋零破碎他也該於心不忍。

不過因為有這對爹孃,施溪對衛國、對雲歌,現在還沒有一點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