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柱 作品

039

但她倒是想象不出沈度“威風凜凜,橫掃千軍”的模樣

美茂顏也亦然,她怔然道:“我姐夫竟是這般人才嗎,那他為何沒留在西江當大將軍?”

沈毅笑道:“當然不會了,爹孃不允不說,皇上也自不會放大哥這般人才遠在西江,大哥的才能遠不止在戰場上展露出來的。”說起沈度的時候,沈毅眼眸都在泛光,那的確是他最為敬仰崇拜的人。

讓大哥繼續留在西江,甚至親自前往西江將他帶回了京城。

“大哥從軍那年,我才九歲,他比我如今還要再小一歲,那時西江比現在還要更為混亂,

親是希

望大哥從文,考取功名躋身朝堂,但大哥毅然決然隨軍去了西江,那幾年戰事不斷,大哥也在軍中屢獲功勳,是到大哥十八歲那年,戰事才逐漸平息,但他也在最後的那場戰役中身負重傷,娘因此說什麼也不姜雲妹聞言眸光一顫,終是在他們的談話中開口道:“他傷得很嚴重嗎?”

沈毅點點頭:“聽西江的士兵說,大哥當時險些連性命都沒了,才拼死守下了城池,待我們趕到西江時,大哥才剛從昏迷中醒來,娘瞧見大哥那虛弱的樣子,都哭成淚人了。”姜雲妹想象不出那副場景,但也在沈毅的描述下不禁感到揪心。

但沈毅很快又寬慰道:“大嫂不必擔憂,這些事都過去了,大哥也都已經挺過來了,所以我很敬佩大哥,也想成為像他那般保家衛國的人。”美茂顏不解道:“可是這好危險啊。”

“我與大哥不同,我並無他那般聰穎過人的頭腦,也沒有能夠在朝堂中運籌帷幄的縝密心思,好男兒志在四方,能夠保家衛國,便是我的志向,而且大哥或許仍是想繼續留在軍中,只是他身為沈家長子,他身上也揹負著比我更重的擔子,所以這件事由我去做,再合適不過了。”沈妙慈點頭認同,但也同樣擔心,便威脅他:“無論如何,你都要保護好自己,若你也如當時大哥那般將自己傷得嚴重,我定第一個向爹孃提議把你從西江抓回來!”這可把沈毅難住了,忙道:“妙慈,你這可就難為我了,上陣殺敵哪有不受傷的,男,

有傷在身可是勇猛的象徵,你瞧大哥,當年在那場戰事中受的傷,現在還留著疤在身上呢,多霸氣啊。少年說著意氣風發的話語,順帶用手指了指肩頭的位置。

美雲妹一愣,問:“你說,晏淮這裡的傷疤是在戰場上留下的?”

沈毅道:“對啊,大嫂應是見過吧,這麼長,在這個位置,過了這麼些年已經比較淺淡了

,不過還是一眼就能看到。

他說著,還很細緻地比劃著傷疤的大小長短,還在肩頭的位置將傷疤的走向都比劃出來了。

如此細緻,叫已是當真看過沈度後背的姜雲妹自是

會再誤會成別的傷疤。

畢竟沈度後背其實並沒有什麼傷痕,僅有從肩頭往後一截的這道疤是最為明顯的。

可是,這不應該是三年前他在涼州救下她是所受的傷嗎,怎又成了四年前的西江之戰所受。

姜雲妹不死心地又問:“這傷真是在西江戰事中受的嗎?”

沈毅詫異道:“這還有假?當時大哥在西江養傷時,我親眼瞧見那傷口,後來癒合後便是這麼一道色了,不是在西江戰事中所受還能是在何

竟真是在西江所受。

姜雲妹面色僵住,張了張嘴,似是還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已是沒有說出口的必要了。

因為她反駁不了,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來說明那道傷疤不是在西江所受。

他後來在涼州救她時,沒有留下傷疤嗎?

可是,如果那道傷是因西江之戰而受。

姜雲妹無法牽強地在心裡辯解兩次受傷都巧合地落到了同一處地方,還只留下了一道傷痕。

繁雜的思緒讓她臉色越來越凝重。

沈妙慈擔憂道:“嫂嫂,你怎麼了?”

沈毅也以為自己描述得太過駭人,嚇到她了,無措道:“大嫂,沒那麼嚴重的,大哥很厲害的,那都是陳年舊傷了。姜茂顏也湊上前:“姐姐,你不舒服嗎?”

姜雲妹赫然回神,極力收起臉上異樣神色,搖了搖頭,過了會還是起身道:“我好像是有一點不舒服,我想先回房休息一會。”“要我們陪你嗎?”

”不必,我自己躺一會便好。”

姜雲妹或許是在沈度那學了些掩藏情緒的樣子。

她雖是看起來有些奇怪,但也還是將幾人就此糊弄了過去,只又關心了她幾句,便目送著她被丫鬟扶著離開了。遠離人群后,美雲妹臉上維持的淡色便頃刻消散。

若說再早之前,楊靈珊和她提及林英生辰宴一事時,即使沈度在京城參加生辰宴的時間,當真和她在涼州被救時的時間對上了,她也可認為是其中話語不詳而但後來,沈度無比肯定地認下這個身份,已不是巧合錯對這樣的理由可以解釋的了。

眼下,那道與涼州根本無關的傷

她似乎認錯人了,但沈度卻一直冒領著這個身份。

疤應是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在騙她。

姜雲妹心頭咯噔一聲,在下人退出房中後,失神地坐到了椅子上。

沈度真的騙她了嗎?

他為何要騙她?

姜雲妹想不通其中的緣由,心中也不斷湧上被欺騙的惱怒。

她本是當真以為沈度就是她當年的救命恩人。

即使在此之前她已是在沈度毫不在意的情況下將報恩之事作罷,也從不覺得救命恩人這個身份會對她的生活造成但最後會和救命恩人成婚這樣有著奇妙的緣分的感覺,還是不斷在激盪著她的心情。

如果只是巧合認錯,便罷了。

但沈度騙她。

將她要得團團轉。

姜雲妹回想起自己曾在沈度面前提起當年那些事時的情景。

沈度怪異的表情,含糊不清的回答,還有每次都以各種方式迴避她將話題繼續下去的舉動。

美雲妹想要偏心地為沈度開脫罪名,似乎也已無從辯解。

她突然明白那日沈度為何會莫名其妙問她那樣一個問題:“若是我做了一件錯事,你會原諒我嗎?”如此更是證明沈度早已知曉真相,卻一直瞞著她。

而這個問題在此刻又重新落到了她身上,且“如果”已是變成了“當真”

所以,她會原諒他嗎?

她可以原諒他嗎?

她憑什麼原諒他!

姜雲妹驀地站起身來,氣惱佈滿臉龐,胸膛都因急促起來的呼吸大幅度上下起伏著。

沈度簡直太過分了!

她實在不擅將怨意積攢,即使生氣也激不起心頭那種“一定要給他好看”的衝勁。

但一陣氣惱後,向來性子淡又軟的姜雲妹又洩了氣重新坐回椅子上

姜雲妹一時間陷入了迷茫之中。

這個真相打得她措手不及,她甚至隱隱生出幾分自己美好完善的生活莫名被這個真相沖散了的煩悶。正當她思緒越發繁亂之時

房門外忽的傳來走近的腳步聲。

姜雲妹赫然轉頭看去,房門從外被打開,沈度高挺的身姿出現在眼前。

一抬眼,她對上沈度看來的目光。

渙散不清中帶著幾分醉酒的迷離,他果真醉了。

美雲妹收起臉上異色,道:“你怎麼回來了?”

沈度步子一頓,就這麼站在了門前。

他沉默地看著她,眼尾微紅,呼吸不勻,但仍舊讓自己保持直挺,只微晃了一下,便不動了。

姜雲妹不解地看著他,心頭本也還來著氣,便也沒如往常一樣起身去迎他,更沒有說話,就這麼與他沉默對視著,沈度在屋內沉悶的氣氛下逐漸皺起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