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豬 作品

第九十七章 我去殺人

 那血人是田懷義的魂魄,叩謝師恩,說出自己未能保住沈雨生後,遺願已了,雖然內心中有萬般不捨,但被幽冥之力拉住,便向陰間拖去。

 “懷義!”

 傅磊生大叫一聲,猛然站起身來,四下望了一眼,只見四周並無什麼陰風,也沒有血淋漓的田懷義,想是自己讀著書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畢竟夫子的書很是沉悶。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總是擔心懷義為了高官厚祿,會出賣沈雨生。”

 他暗暗自嘲,當年田懷義在他門下時,是最調皮搗蛋的學生,讓他最是頭疼,上學時不好好學習,總喜歡玩前面女學子的頭髮。為此惹得女學子大哭。

 他叫來家長,揍了田懷義一頓。

 練習法術時也不好好練,東一錘子西一榔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但就是有一股聰明勁,學什麼都很快,學了之後便很難忘記,舉一反三。

 後來田懷義考中秀才,得到神賜神胎,因為是三品的斗魁神胎,在縣城已經算是很了不起的神胎,他擔心有人來奪,為此日夜守著田懷義。

 那時,正值陳實的神胎被人挖走,鬧得風風雨雨,傅磊生也是擔驚受怕,果然就遇到幾撥人來搶奪神胎。

 他千辛萬苦才將來人逼退,保住了田懷義。因為這件事,師生的關係很好,親如父子。

 後來田懷義考中舉人,去了外地,然後便聽說去了衛所,從軍多年,回來時便從一個淘氣搗蛋的大男孩,變成一個沉穩的官員。

 變化之大,讓他也不禁嘖嘖稱奇。

 他最擔心的就是田懷義會進入官場這個大染缸,染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他。因此這次沈雨生得到文昌神胎後,他便千叮嚀萬囑咐,唯恐田懷義不再那個身懷正氣的少年。

 “我想得太多了。”他舒了口氣。

 這時,他看到陳實伸著手護著燈,門外的黑狗還在汪汪叫喚,不由怔住。

 他明明記得是陳實打著瞌睡,自己在看書,為何變成了自己睡著了,陳實卻醒著?

 “傅先生,你剛才睡著了。”

 陳實聲音有些低沉,遲疑一下,道,“田師兄來過,託夢給你,我見他血淋漓的,便沒有阻攔。傅先生,縣衙……可能出事了。”

 傅磊生腦中轟然,身軀顫抖,雙手慌忙扶住講桌,定了定神,想要說話,話剛到咽喉,兩行滾燙的眼淚便先滾落下來。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卻越來越多。

 他以為自己很堅強,講了這麼多年的夫子學問,道心早就堅如磐石了,一定能忍住,但就是忍不住。

 那眼淚就是忍不住的往外流淌。

 “我……”

 他哽咽著,握緊拳頭撐著身體,還是止不住眼眶的淚水。

 “陳實,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他艱難的說道。

 陳實默默起身,走出講堂,回頭看去,只見傅磊生趴在桌子上,身子不住的抽搐。

 “懷義,打不過你跑啊!我沒有教過你嗎?”

 他哭出聲來,一邊哭一邊罵田懷義不知變通。

 “你丟下沈雨生跑啊!人家只是要沈雨生,不是要你的命,你是朝廷命官,新鄉縣的主考官,不到萬不得已,人家不會要你的命的!”

 “伱跑啊!沈雨生是我的學生,你也是我的學生啊!你為啥不跑?你死腦筋啊你!”

 ……

 陳實坐在黑鍋身邊,摟著這隻大狗,看著縣城的夜空。

 皓月當空,明察秋毫。

 “誰說縣城沒有邪祟,黑鍋,人心裡住著邪祟。”他低聲道。

 不知過了多久,傅磊生從講堂走出,眼睛紅彤彤的,眼袋腫了許多,手中拎著一盞油燈,聲音有些沙啞,輕聲道:“陳實,早點休息,明天還要放榜。”

 陳實應了一聲,看著他沒有動彈。

 傅磊生提著燈向外走去,經過竹林時,折下一截竹竿,以竹竿為杖,向外走去。

 陳實跟著他,黑鍋跟著陳實。

 傅磊生停下腳步:“陳實,你回去吧。這裡沒有你的事了。”

 陳實搖頭道:“我一個人留在書院,擔心有人殺我取神胎。”

 傅磊生沒有再說什麼,繼續向前走去。

 陳實和黑鍋跟上他,不多時便來到縣衙。

 縣衙大門敞開,裡面黑漆漆的,傅磊生用竹竿挑著燈,走入縣衙。

 裡面一片寂靜。

 陳實忽然覺得腳下有些黏,抬腳看去,腳上都是血。

 他向地面看去,一片血泊。

 他沒有說話,因為他已經見到了田懷義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

 傅磊生把燈放在一邊,抬手,手不受控制的顫抖,想摸一摸自己這個學生的臉。

 田懷義的臉色蒼白,瞪著眼睛,眼瞳傾斜向一方。

 傅磊生死死的握緊拳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沈雨生坐在不遠處的一張椅子上,面對著他們,也是瞪著眼睛,眼神滿是驚恐。

 傅磊生起身來到這個面帶稚氣的少年身邊,他沒有感受到這個學生身上有任何生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