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絕代雙嬌3


 沈敬月突然嬌嬌地笑了。

 她抬起袖子,遮住嘴巴,雙眼彎彎,眼尾好像藏著一個小鉤子,一下一下吸引著她的注意力。

 蘭絮緩緩收回兩根手指。

 “且慢,”沈敬月輕輕握住她的手指,把自己的手,展示在蘭絮面前,“喏,你看看。”

 她手掌稍微比蘭絮的大點,但比例很好,手指長,掌心瘦削,指腹白白嫩嫩,一看就是不沾陽春水。

 接到沈敬月的指令,蘭絮看了好一會兒。

 沈敬月:“你看出了什麼?”

 不管三七二十一,蘭絮先拍馬屁:“公主的手好看。”

 沈敬月戳戳她額頭:“呆子,那些樹,不是我一個人砍的,我哪有那個力氣。”

 原來她是笑自己誤會她一人砍樹。

 確實,沈敬月的手,除了寫字磨出來的薄繭,沒有半分用武的痕跡。

 蘭絮差點接受“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的荒謬感,終於緩了過來。

 她問:“殿下是有幫手麼?”

 沈敬月彎起嘴唇,露出可愛的笑:“對呀,以後,我會把你介紹給大家。”

 人數還不少。

 至於不是現在,想也知道,蘭絮資歷不夠。

 能獲得女主的初步認可,蘭絮對自己也充滿認可,她點點頭:“是了,砍樹殺人的事,確實不好做。”

 “殿下做那個運籌之人便好,這些交給我們。”

 沈敬月看著蘭絮,嗤嗤地笑,有一點,他沒有和蘭絮解釋。

 樹是別人砍的,但人是他殺的。

 回想自己一步步把春風逼得自己跳井,他眼底波光微微流轉。

 有意思的事,當然要親手做了。

 ……

 公主尚未出宮自立府邸,宮殿還在大楚皇宮中。

 公主宮殿就是個漏風的篩子,一點屁大的小事,都能傳滿闔宮。

 皇帝沈璵剛下朝,就有心腹與他耳語。

 沈璵:“哦?那片前朝就有的梅花林,被一個宮女毀了,她還自戕了。”

 太監:“是了,長公主正傷心呢。”

 沈璵:“去看看。”

 本朝皇位傳到沈璵這,是第四代,按輩分,他是沈敬月的侄子,卻比沈敬月要大上六歲,今年已經二十。

 他這幾天本就因為楚鄭聯姻,煩得頭疼,但他不讓心腹叫太醫,因為前三任皇帝,也有頭疼的症狀。

 他父親也有,沈氏族中許多人都有。

 只是,他們的頭疼症是間歇的,有些幸運兒,一年也不過發作一次,不像他,越來越頻繁,快成持續。

 用現代醫學來說,這是遺傳病,之所以登上帝位就加劇,和巨大的壓力有關。

 但古代沒有這麼先進的觀念。

 三個皇帝共同的頭疼症,已經有百姓私傳是沈家作為臣子造反,被前朝皇室詛咒,君權非神授,德不配位。

 所以,沈璵不僅不能表現出頭疼,還要做一個能笑能說話的正常人。

 然而,他精神越緊繃,

 就越忌憚沈敬月。

 沈敬月作為高皇帝唯一的子嗣,還是整個大楚建國十多年,唯一長成的皇族,她的存在太特殊。

 百姓或許不清楚,現在又是哪個皇帝上位了,但一定記得沈敬月週歲那年,大楚京城接連放了七七四十九日禮花、大赦天下的盛大場景。

 這也是幾任皇帝,沒動沈敬月,還給她優渥的生活的原因。

 可沈敬月到底是女子,沒有半分權勢,沈璵難免輕視。

 譬如,到達公主宮殿,不等宮人前去通傳完畢,沈璵直接闊步邁進殿中。

 下過雪的宮殿,因為人手不夠,還有許多地方,堆積著白雪,卻讓那座雪中亭,多出幾分遺世獨立之韻味。

 兩個少女,各持紙筆,坐在桌邊說笑。

 其中一道是他的皇姑姑,另一道,則是一個眼生漂亮的女子。

 沈璵不是沒見過絕色女子,沈敬月就生得極好,可是像那女子這樣,容色絕絕,說笑間,眼睛明亮,動靜之間,也自成一道美景的,他是第一次見。

 沈璵看得有點怔。

 那帶路的宮人,連忙小跑上亭子,同沈敬月通報:“公主殿下,陛下來了。()?()”

 沈敬月和蘭絮在填九九消寒圖,聽到沈璵就在亭下,沈敬月筆頭一動,畫壞了一筆。

 他帶著蘭

絮起來,出亭子去接駕:“參見陛下。()?()”

 主僕二人同時行禮。

 蘭絮對沈璵沒什麼太大興趣,反正遲早要被廢掉。

 她只看到明黃一角,垂下眼眸。

 沈璵虛扶沈敬月一把,目光卻定在蘭絮身上。

 他笑了一下:“聽說姑姑終於克服恐懼,往房中添宮女了?可是哪個宮女勤快踏實,能入姑姑的眼?()?()”

 明知故問。

 沈敬月回:“勤快踏實算不上,只是她和我性情相合,投緣罷了。?()???。?。??()?()”

 沈敬月不說,自然有別的宮人,為討好皇帝,接話:“陛下,就是公主殿下身旁的宮女,新來沒多久的,叫蘭絮。”

 沈璵:“蘭絮……這個名字不錯。”

 蘭絮頭皮突然一緊。

 他說的是名字麼,說的是人。

 被一個帝王這麼明示,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是吧哥,他該不會是她任務上的第一道坎吧?

 別任務還沒苗頭,自己就先去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妃子了。

 還好沈敬月也並非真的任由沈璵拿捏的,她不喜地皺皺眉頭:“陛下,我身邊難得出現一個可談心的人,陛下就要要走麼?”

 沈璵哈哈一笑:“朕誇姑姑目光不錯,姑姑緊張什麼?”

 “好了,說說和鄭國聯姻的事吧。”

 他似乎真的只是一問,不再看蘭絮。

 等終於送走皇帝,回到房中,關上門,沈敬月的笑臉一下垮了,嘴角癟癟的。

 就像小時候,他剛喜歡上的一個布娃娃,就被國公府的嫡女惦記上。

 明明是他先喜歡的。

 比鞋子裡混了沙子硌腳還不舒服。

 沈敬月悶悶不

 樂一整天?[(.)]???_?_??()?(),

 蘭絮想了想()?(),

 不能坐視不管()?(),

 至少她要刷一下存在感()?(),

 免得真被沈璵要走。

 下午,大雪過後的宮殿,宮人掃出一片乾淨的空地。

 沈敬月在房中看書,這回換了《六韜》。

 他不拘什麼書,反正在公主府沒事做,便是看書,除了看書,也不能做什麼了。

 蘭絮自屋外進來前,敲了敲門,沈敬月稍稍抬眼,便看她腦袋從門口探進來,眼神亮晶晶的:“殿下,捉鳥不?”

 沈敬月:“?”

 他目光回到書上,語調慢慢的:“捉鳥?有什麼好玩的?”

 蘭絮本來以為他沒意思,不想問了,卻發現,他手指正捻著書頁角落,都要把紙捻起皮了。

 這是沒好放下公主的身份,要她再邀請一次?

 蘭絮試著:“我覺得挺好玩的。”

 果然,沈敬月一把合上書,斜斜看她一眼:“好吧。”

 冬季宮中又不少麻雀,往日這種會叫的動物,會被宮人趕出宮,但冬季萬物凋零,有麻雀的嘰喳聲,反而顯得熱鬧些。

 蘭絮在地上支起一個籃子,撒上小麥粒,用一根線系在撐籃子的竹竿上。

 蘭絮:“等麻雀來吃小麥粒,咱們手一拉。”

 她給沈敬月示範了一下,拉走細線,籃子倒扣。

 沈敬月看得聚精會神:“我會了。”

 重新支起籃子,蘭絮把細線的一端遞給沈敬月,沈敬月卻沒有拉住線,他手掌直接覆上她的手指。

 兩人指腹相處,共同牽著一條線。

 蘭絮愣了愣,沈敬月小聲:“麻雀來了。”

 半空中飛來一隻棕灰羽毛相間的麻雀,它很小隻,還不夠蘭絮巴掌大呢,停在籃子附近,清理羽毛。

 蘭絮和沈敬月屏住呼吸。

 小麻雀發現了麥粒,它啾啾叫著,機警地觀察四周,但人類對它來說太龐大了,它只認成兩塊相互依偎的石頭。

 它蹬起小短腿,一步三晃悠,買進了竹籃子的圈套,享用起麥粒。

 瞬間,蘭絮和沈敬月同時拉回細線。

 “啪嘰”一聲,籃子倒扣在地,麻雀受驚,撲稜著翅膀,卻飛不出去了。

 “成功了!”蘭絮欣喜地握了下沈敬月的手。

 沈敬月呆呆看著她,突然也笑了出來:“嗯!”

 他的心跳跳得很快。

 如果讓他一個人玩這個,便是沒什

麼意思,可是,他居然能和蘭絮同時抓住時機,同時拉線。

 他們之間,好像被這條線,隱秘地纏繞到了一處。

 想到這,沈敬月心中陰翳散了大半。

 他們小跑上前,檢查籃子裡的麻雀。

 小麻雀發現掙扎無果,已經開始吃起麥粒了,還挺悠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