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老鷹捉小雞4

 去荔園,馬車要從鬧市中穿過,謝玉君難掩興致,下了馬車,和蘭絮一同看街景。

 蘭絮雖然出門時心情如喪考妣,可真見到明媚春日,天氣晴好,一切生機勃勃,又覺得自己屍斑淡了點。

 一路走下來,小公子手上就拿了四五樣小食,兀自吃得開心,無憂無慮。

 謝玉君不由一笑,謝蘭序怎生小孩似的純然。

 看蘭絮唇角沾了蜜粉,她令身旁丫鬟芳甸遞手帕給蘭絮。

 蘭絮接過:“謝謝玉姐姐。”

 謝玉君突的想,她要是有妹妹,就要謝蘭序這樣的。

 又連忙按下這個念頭,怎麼能把一個好好的小公子,想成女孩呢。

 突的,丫鬟芳甸腳步停住,神色慌張。

 大族姑娘家的丫鬟,從小在謝玉君身邊歷練,臉上不該如此藏不住事。

 謝玉君皺眉:“芳甸,你怎麼了?”

 芳甸嘴唇囁嚅:“我、我沒事。”

 明顯就是有事。

 謝玉君最不喜身旁人瞞著自己。


 不遠處一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驟然穿過人群,朝芳甸叫嚷:“好你個賤蹄子,我不是說過別讓我見你第二次?我打死你!”

 這一聲,頓時引起周圍行人的視線。

 身邊丫鬟被人指著罵,謝玉君沉下臉色,蘭絮上前,笑著說:“玉姐姐,我們找個地方吧?”

 這下,謝玉君迅速冷靜:“好。”

 那婆子不要臉不要皮,可以大街上丟

 人()?(),

 她作為謝家嫡長女卻不能這般。

 蘭絮瞥了眼二樓?()_[(.)]???&?&??()?(),

 似乎有熟悉的面孔()?(),

 媽呀。

 她本來想抖去萬燈樓的()?(),

 只能改成拉著她們,避進萬燈樓旁邊的巷子裡。

 等那張狂的婆子沒找到人,罵罵咧咧走了,三人紛紛鬆口氣。

 謝玉君看向芳甸:“到底什麼事,你知道我的性子的,你若不說,我只能把你打發去別處。”

 芳甸跪下:“玉姐兒,我錯了,我說。”

 原來一個月前,芳甸回家看望母親時,無意間發現,謝玉君的父親謝燁,竟然在外面養了一房外室。

 謝玉君後退兩步:“你說什麼?”

 芳甸哭泣:“玉姐兒,這是千真萬確的。”

 一開始芳甸也不敢信,偷偷跟蹤一個月,謝燁果真幹了這等腌臢事,也是那時,她被外室身邊的婆子發現,差點被打了一頓。

 謝玉君:“就是剛剛那個婆子?”

 芳甸:“是了,她不知道我是姐兒身邊的,我當時慌忙跑走時,那婆子就追著我罵,和今日這般。”

 謝玉君也算是明白,芳甸最近為何心神不寧,甚至那日開館早晨,謝玉君同祖母侍疾,芳甸還失手打翻早飯。

 原來是這般大事。

 此時,她也繃不住淑女架子,頹然靠在牆上:“你為什麼不早點說?為什麼!”

 謝家主家這邊的關係,沒有一天一夜,還真講不清楚。

 謝玉君的父親謝燁,是他們那一輩裡,最平庸的,佔了個嫡長子的名頭,當了幾年家主。

 謝玉君的母親是邵氏女,生下謝玉君後,為了替謝燁當年做的一些蠢事遮掩,邵氏意外去世。

 謝家欠了邵家一條人命,謝燁也丟了家主身份。

 邵氏依然憤怒不已,要求謝燁的孩子,只能是謝玉君,謝翊決不能續娶、納妾,否則就把事情鬧開,將謝玉君接回去養。

 謝玉君和父親並不親厚,甚至關係很差,她也一直知道,父親私德一般,卻不知道,他竟敢在外面養女人。

 他將她母親與她,置於何地?

 謝玉君怔然,就看蘭絮將那方本來擦嘴角的手帕,折了折,把乾淨的部分遞給她。

 她才察覺,自己落了淚。

 謝玉君抹掉淚,對蘭絮道:“對不住,叫十一看了笑話。”

 此時無聲勝有聲,蘭絮拍拍她肩膀。

 芳甸也哭,她一開始不忍心告訴謝玉君,還和另一個丫鬟參詳如何解決,然而,紙還是包不住火。

 她道:“玉姐兒,要不我們找個機會,把那外室打發了吧?”

 謝玉君:“就算把那個女人送走了,還會有千萬個女人。”

 蘭絮:“沒錯。”

 謝玉君問蘭絮:“你怎麼看?”

 蘭絮:“……”

 這些大族的陰私事,她最多就是吃吃瓜,真問她怎麼看嘛……

 蘭絮發自肺腑:“最重要是管好你父親。”

 謝玉君眼中露出狠意,也顧不上體面了,問:“你是說,讓他

 從此再不能行事?”

 蘭絮壓低聲音:“剁了?”

 謝玉君:“剁!”

 芳甸要暈過去了()?(),

 這兩位主兒在講什麼:“這?()_[(.)]???_?_??()?(),

 這這……”

 下一刻()?(),

 蘭絮和謝玉君都笑了出來。

 謝玉君心中的陰霾()?(),

 也散了去。

 她重新挺直腰桿,擺出貴女的氣勢,道:“小十一,看來這曲水流觴今日是去不得了,我今日就去南陵找外祖父,我就不信治不住他。”

 蘭絮:“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眼看謝玉君帶著芳甸,急匆匆離開,蘭絮伸了個懶腰。

 正好歸家睡去。

 她抄近路,朝巷子另一邊走了幾步,拐角處,有道身影負手站著,巷子暗,卻半分不掩他俊逸模樣,與眉眼的神色冷然。

 糟糕。

 蘭絮身板僵硬,轉過身。

 傅洵:“站住。”

 蘭絮順著轉的方向,重新轉了回來,原地完成一個完美的圈圈。

 傅洵身旁的長明,悄悄打量眼前的小公子。

 這小公子當真生得好,可是,想起是他說的“剁了”,長明頓時覺得,下面有些幻疼。

 他心情複雜,這位還真是人物,這種話都能脫口而出啊。

 對上傅洵微蹙的眉頭,蘭絮硬著頭皮行禮:“傅先生。”

 要不是知道他實在古板,她都要懷疑他有聽壁角的怪癖。

 沉默了一會兒,這次,傅洵沒假做不知。

 他道:“他人家事,你既摻和了,將來定有你的麻煩。”

 蘭絮無語,她也姓謝啊,怎麼算他人家事了?

 她心裡對他有氣,沒忍住:“但若遇事之時,人人都袖手旁觀,天下大同之願景,豈不是笑話?”

 傅洵:“……”

 他緩緩鬆開眉頭,蔡老說過,此子很有靈性。

 敗絮在外,或許,其中真的金玉。

 雖然她的行為,和他的政見,背道而馳,可他並不討厭小少年的坦誠,熱乎乎的一團火苗似的。

 就是當他剛想緩頰,她又偷偷抬眼觀察他,一下又把那股子紈絝勁兒,洩得明明白白。

 傅洵冷哼。

 蘭絮趕緊低頭,乖乖束手。

 不再提謝家家事,傅洵示意長明,把一個布包拿過來,遞到蘭絮手上。

 蘭絮好奇地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堆沙包,大的如拳頭,小的只有圓丸。

 傅洵:“日後你寫字,把這些綁在手腕上,先從最小的開始,一個月後逐漸更替。”

 蘭絮兩眼一黑。

 她小聲辯駁:“先生,學生的字雖然不太好看,但也……”

 知道她會狡辯,傅洵再讓長明拿出她抄寫的課業。

 蘭絮兩眼又一黑。

 這上面,她的字確實很醜,因為這是龐學究的課業,她打賭龐學究看不下她的字,會隨意給她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