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老鷹捉小雞14

 蘭絮火氣上來,立刻跑去收拾包袱。

 她搬出了傅宅。

 很快,在衙門的傅洵就知曉了。

 聞風:“我同她講:‘十一郎,大人說你還可以住著的’,她還是走了。”

 傅洵合起文書,狀若不在乎地說:“她怎麼說?”

 “她說,”聞風整整表情,複述:“稀罕,呸。”

 傅洵:“……”

 他叮囑聞風:“你找幾個熟手,看著她每日做什麼,但不必彙報給我。”

 又是不必彙報,聞風不理解,還是安排了人跟緊蘭絮行蹤。

 ……

 兩天後,九月半的廣河上。

 夜風涼爽,與河上畫舫相比,其中一葉扁舟略顯樸素,舟上一點燭火,傅洵與姚章執子對弈。

 姚章壓低聲音:“……以上,是兆王領地發生的。”

 傅洵:“嗯,我清楚了。”

 太子之位空懸,傳皇帝想召忻王回京,兆王急了。

 姚章想不通:“兆王這太心急,最後,不會是忻王……吧。”

 不怪姚章不肯定,忻王就是個閒散王爺,年中釣了一尾幾尺長的魚,專門寫信給皇帝,被皇帝斥責了。

 鬧得京官暗叫他十斤王,因為那條魚十斤重。

 自然,傅洵作為皇帝放出什麼。

 話題到此為止,他們上岸,傅洵送姚章上馬車。

 突然,岸

上一陣嘈雜,不遠處,十幾個少年們聚在一起,應該是吃醉了酒,鬧哄哄的。

 車上,姚章不悅:“這像什麼樣,這麼晚了,還在外面溜達?”

 而傅洵的臉色全黑了。

 那被圍在正中間的,喝得醉醺醺的少年,不就是謝蘭序?

 傅洵叫聞風,聲音冷冽:“不是讓你安排人跟著謝十一?”

 聞風:“是安排了,我們的人都在這附近呢。”

 傅洵:“那你讓她這樣日日放縱?為何不與我說?”

 聞風抓抓腦袋:“大人說

 的不必彙報啊。()?()”

 傅洵:“……()?()”

 不過經過以前一回,他已經有經驗了,早把蘭絮的行蹤記成冊,遞給傅洵:“這是十一郎這幾天的軌跡。()?()”

 傅洵迅速翻閱,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深呼吸,叫聞風:“你送姚侍郎回去,我去去就回。8[(.)]8?8♂?♂?8()?()”

 ……

 傅洵忙,蘭絮也有的忙。

 放榜後,縣衙舉辦鹿鳴宴,懷名的舉子們意氣風發。

 蘭絮本就生得一團精緻,因不愛做詩詞歌賦,結識了縣上的紈絝子弟。

 接著幾天,蘭絮跟著他們,吃酒斗酒、投壺賽馬、鬥蛐蛐公雞。

 她在來懷名前,本也是個紈絝,這些事做起來得心應手。

 可謂春風得意,紙醉金迷。

 今日,她在內,一行十幾人,烏拉拉一圈,往廣河走去,小子們的恭維話,輕易把人捧上天:

 “謝十一當真好才華,這才學了不到兩年,就中了舉子,將來中狀元,可不是手到拈來?”

 “是啊,那可不是下一個傅探花?”

 “十一郎得蒙探花關照,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蘭絮擺手:“誒——此話不妥。”

 就在眾人以為她要自謙時,蘭絮打了個酒嗝,中氣十足:“我可比傅探花那廝要有意思多了,他鎮日擺著個臭臉,當真是,無趣至極!”

 眾人突然安靜。

 蘭絮還在嘻嘻:“你們說,是不是啊?”

 眾人:“咳咳……”

 察覺到什麼,蘭絮趕緊回過頭。

 不遠處,傅洵穿梭在人群中。

 和這群醉鬼比,他身姿挺拔,步伐穩當,最可怕是臉色,要生生把人吃了似的!

 饒是蘭絮大腦被醉意矇蔽,也知曉事情不妙。

 她心中緊張,幾步踏上停好的畫舫,招呼其他人:“快,快上來!我們繼續吃酒!船伕,開船吶!”

 緊接著,她才發現,自己是著急忙慌地,上錯了畫舫,這畫舫也才能容四五人。

 但那十幾個人,竟都傻了似的不敢動。

 他們有的是崇學館乙等學次沒中舉的,有的是知曉傅家權勢,還有的雖不認得傅洵的臉,但聽得傅探花三字,索性不動。

 沒人分散火力,蘭絮趕緊去解開系船的繩子。

 而此時,傅洵已經大步踏上船。

 他力氣大到,整個畫舫都往下吃水,搖搖晃晃。

 蘭絮後悔了,想從他身邊鑽過去。

 被傅洵拽著腰帶,扯了回來,丟回畫舫之上。

 蘭絮忙叫岸上的人:“去我宅子叫人……”

 岸上的人:“算了,傅探花一看就是來抓你的,我們就不摻和了。”

 一瞬,他們也都如鳥雀四散,四周恢復安靜,只有廣河的水與月,輕輕搖曳。

 蘭絮:“……”

 豬朋狗友!

 傅洵攔擋在她前面,不讓她下去。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冷冽如冰刀。

 蘭絮酒意

 醒了一些,她打了個冷顫,首先滑跪,為剛剛說傅洵壞話認錯:“小、小傅先生,你知道我喜歡滿嘴跑馬……()?()”

 傅洵哂笑:“你看看你這幾日都在做什麼。()?()”

 蘭絮:“我就是休息一下……()?()”

 傅洵:“好一個休息,夜夜笙歌,不醉不歸,就是文曲星降世,再過二十年,你也是區區舉子。?()_[(.)]???*?*??()?()”

 蘭絮垂下眼睛。

 她手指抓著袖子,像個認真聽訓的學生。

 往日話說到這麼狠,也有些過了,傅洵會剋制自己。


 可回想起她剛剛和那些人勾肩搭背,回想起聞風記錄的她這幾日的荒唐……

 他呼吸都有些顫抖,用力攥著拳頭,指頭竟發出了一兩聲響動。

 是又氣又恨。

 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讓他簡直……

 肝腸寸斷。

 這小半個月,他不見謝十一,就是因為謝十一不喜歡江之珩,不喜歡男人。

 然而,她卻還能笑嘻嘻地問,自己能不能喜歡他。

 她才幾歲,懂什麼是喜歡,他處於上位者,若想要刻意引導她,他處於優勢。

 可他不願。

 年少的懵懂,無法剋制的親近,若何“喜歡”混淆,則容易被上位者掌控。

 或許五年、十年後,謝十一恍然明白,也想娶妻生子,可那時候就遲了,他定不會放手,只怕弄得兩敗俱傷。

 至少現在,他自己要冷靜下來。

 可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是揚湯止沸。

 如果謝十一是女孩,如果她是女孩……

 他一定會在她剛滿十四歲時,就把她定下來。

 可是,沒有如果。

 自己珍之愛之的少年,卻這般遊戲人間。

 傅洵指著江水,剋制不住難聽的話:“謝蘭序,你若還不清醒,好好照照你這副頹唐模樣,哪有一點我的學生的樣子?”

 他聽到蘭絮笑了一下。

 她突的抬眼:“什麼學生不學生,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