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狂熱的信仰
時蕤又感受到了曾經那種被盯著的,已經是深深抑制之後的恐怖視線。
他的小腹被盧卡斯看著,好像裡面已經裝滿了一肚子的蟲卵,在未來的某一刻就會從他的身下一粒一粒誕生出來。
“……當然,我不會忘掉這件事的。”時蕤許諾他,“盧卡斯,可能和你想象的方式不一樣,之後你就知道了。”
他也不算是賣關子,只是誕生養育蟲卵要解釋起來有些複雜,所以沒必要耗在這上面,不如之後再當面告知。
盧卡斯卻不知道時蕤心裡面想些什麼,有了漂亮小蟲母會給他誕下蟲卵的承諾後,他呼吸重了幾分。
青年血色眼瞳更加猩紅,連呼出的氣體都帶著些許滾燙。
也許他該讓自己變得更強,也可以恭敬一點詢問之前那些高級蟲族在備孕前,他應該做些什麼,才能讓蟲母更好地接納他,增加受孕概率,讓新生的蟲卵寶寶變得更強。
他暢想著,連耳垂都徹底紅了。
時蕤看了他兩眼,問:“你知道厄瑞波斯現在在做什麼嗎?”
盧卡斯被打斷了想入非非,愣了兩秒,回憶起:
“我和他在受到指導,汲取了許多蟲族知識教學之後,就分別被安排了任務。我到了您的身邊等候您的任命,他去了第五軍隊的長官摩爾索斯手下——那顆星球是更適應厄瑞波斯生存的地方。”
說話間,懸浮車就已經停在了基地大門口。
第一軍隊的蟲族基地的所有長官目前都已經站出來迎接,他們挺直了胸膛,翹首以盼,已經在竭力讓自己不要表現得太過激動,免得他們柔弱的媽媽被驚嚇到。
那一隻只高級蟲族都盛裝打扮著,不知道是去哪裡做過美容,精神飽滿,連鋒利的前肢都泛著耀眼的光,有種兇惡的棕熊脖子上戴著小紅領結的錯覺。
時蕤看到排排站著迎接自己的蟲族依然緊繃了一下,不過已經經歷過太多次這樣場面的他已經不像是第一次那樣惶恐。
他用很尋常的口吻跟他們說著話:“下午好,第一軍隊的諸位。”
他理所當然地得到了回應:
“下午好,親愛的陛下。”
“祝您今天在第一軍團巡視愉快。”
這些蟲族有一個算一個,都已經稱得上是相當剋制了。哪怕他們現在心中已經在翻騰著岩漿,融化著冰原,卻還是強行讓自己不能陷入失態之中。
他們心神恍惚,掐著自己的掌心,似乎才能感受到這就是真正的現實,並不是他們產生的幻覺。
當年的歷史也在對他們回眸一瞥。
第一軍團的蟲族基地甚至比王宮更早建立,在宇宙之中不知道有多少生物會威脅到初生的、脆弱的蟲族帝國,所以為了安全,初始的基地必須花費大力氣修建。
第一位誕生的高級蟲族法布勒斯在這裡長大,之後又是一批中低級蟲族被撫育出來。
他們跌跌撞撞、冒冒失失,還並未成長為合格的蟲族戰士,在還是蟲卵和幼蟲的時期,荒星上一場小小的風沙和嚴寒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母親點燃了漆黑寒冷星球上的第一把火,又親手為他們修建溫暖的小窩,之後身披長袍,在惡劣的環境中為他們找尋食物。
柔弱的、一不小心就會死掉的母親,終於憑藉著自身頑強的韌性撫養他們成長壯大。
第一軍團在一個普通的午後成立。
美麗的母親坐在新生的蟲卵旁邊,用溫柔的聲音對他們說:“今後你們要好好輔佐法布勒斯,壯大第一軍團,讓我們建立一個嶄新的帝國。蟲族帝國,會從今天開始逐漸屹立在宇宙之巔,成為所有國家仰望的存在。我相信你們能做到的,對嗎?”
當然,他們的陛下。
他們的母親。
依稀還記得他們將手握拳放在心口的宣誓效忠,絕不會讓愛他們信任他們的媽媽失望。
他們母親手下最自豪的孩子,今後也務必要讓母親對他們引以為傲。
歷史客觀平靜地記錄下這一幕,蟲族帝國會在蟲母的帶領下強盛起來,這當然不爭的事實,而之後的盛狀更是印證了他們的想法。
在同樣是個不太起眼的下午,第一軍團終於再次迎來他們的陛下。
他們想告訴母親,當初成立軍團時許諾下的話已經做到了。
現在您又是否為我們而感到驕傲呢。
媽媽。
……
時蕤跟著法布
勒斯的介紹,大致瀏覽了一遍蟲族的軍事基地。這裡沒有什麼他不能踏足的地方,而且和他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三十年的時間改變的似乎只有不斷升級的設施,而當初的佈置和裝潢依然沒有變化。
時蕤神情微動,他轉過頭看著嘛一隻只熟悉的蟲族,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了激動和澎湃。
他沒說話,只和他們無聲的對視。
可是蟲族源自於精神力的波動卻不甘示弱,它們的反應強烈而又活潑,向著蟲母撒嬌打滾,瘋狂地搖著尾巴。
它們張開獠牙躍躍欲試,卻不是為了傷害,而是想讓母親去碰一碰,撫摸一下它們如今有多麼強壯。
而蟲母回應了他們——
溫柔親和的精神力傳遞在每個蟲族身上,母親細緻地撫摸、安慰他們,這種感覺就像是躺進了溫泉之中,躁動和苦痛逐漸平息,他們愉悅得甚至面龐都泛起了稍淺的紅暈,身上的蟲族特徵外露。
這就是,他們最狂熱的信仰。
怎麼可能不沉迷其中?
法布勒斯克制著心頭的悸動,啞著聲音對時蕤說:“陛下,我們第一軍隊還有一場獻給您的重大表演,蟲族的戰士們不會讓您失望的。”
時蕤輕輕頷首:“我知道,不管是什麼表演,我想一定都會非常出色,我很期待。”
蟲母陛下這會兒也還是真天真呀,他以為自己的孩子們至多就是演習,在他面前展示一下他們如今的強大和實力,於是點點頭就跟著去了,還小聲跟他們講不能太過火了,最好不要受傷。
蟲族們一個個都笑吟吟的,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沒辦法承諾不會受傷。
時蕤也很無奈,又重複一遍:“不要受太嚴重的傷。”
這一回他們應了。
時蕤最後來到會議室內,看見那幾乎佔據了半個房間大小的沙盤時,還有些困惑。
難道是在模擬沙盤裡面看大家的表現嗎?
直到沙盤上面浮現出了一顆星球的表面,周圍蠕動著猙獰可怕,匍匐在其中的寄生種時,他才意識到了不對。
法布勒斯扶著他緩緩坐下,擔心他會害怕,還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肩頭,無聲安撫著。
他輕聲解釋:“陛下,這是一次實戰演練,我們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您,第一軍隊不會沒落。即使是您不在的時候,我們也絕對沒有放棄自己。”
“這是我們在附近找到的一顆正在被寄生種入侵的星球,上面的人雖然沒有坐以待斃,可是應該也撐不到救援過去,我們不算是多此一舉。”
這種軍事救援行動絕對是稱得上合法合理,公正無私的。
時蕤抬頭看過去,蟲族的偵察機很有優勢,可以在高空中懸浮著將星球上的一幕幕影像分析投屏過來,非常清晰。
儘管偵察機也會被寄生種發覺,但是比起這種“奸詐麻煩”的小東西,還是那些大量的能源石更讓它們蠢蠢欲動。
時蕤看著這顆星球上的士兵們一批接一批地奔赴戰場,儘管再往前就是死路,也已經見證過了戰友同胞們被吞噬在了寄生種的口中,他們也依然義無反顧,沒有回頭。
他很快就知道緣由所在了。
*
“快!快快快——!!帶著老人和孩子離開!!”
星際時代單兵作戰和帶兵能力的強悍程度已經不分男女了,衝在前方的都是戰士們,背後全是他們的家人。
“老人和孩子已經安排到修建好的地下城中,只要我們一起撐上一段時間,他們就有活命的機會!”
前方的長官用精神力將自己的吼聲傳開,聽到這句話的戰士們面色更加堅毅,他們視死如歸般向前衝。
一批接一批的戰士,連猶豫和遲疑都沒有,頭也不回地衝鋒。
喊殺聲與戰鬥聲混在一起,機甲與怪物的□□碰撞,寄生種發出的聲聲尖嘯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遙望這一幕的男人憂心忡忡。
站在他身後的助理趕緊問:“馬菲特大人,您不去後方隱蔽一下嗎?”
執政官搖搖頭,面色凝重:“不必了,關鍵時刻我也是要上戰場的。現在我不過是把控大局,以免情況向糟糕的一面滑落。”
他咳嗽了幾聲,面色枯槁,短短几日內就蒼白無力到了這個地步。
他緩緩擺手,說:“去把直播打開吧,也是老慣例了。”
助理聽見他的這句話,神情又灰敗了幾分。
九十銀河域被寄生種入侵是一部漫長、沉重且充滿著苦難的歷史,開啟直播或者錄製下視頻,也是為了留存一份痕跡,同時也要讓星際都銘記災厄和痛苦。
星際人頑強的不僅僅只是□□,還有精神,所以才會漸漸凝聚出精神力。他們每一次見到那些影像,也會加深對寄生種的仇恨,同時更加清晰地認知到,他們跟寄生種之間是不可調和的血海深仇。
直播打開後,一早就得知消息並且蹲守的人湧進來後,就清楚地看見了戰士們奮勇殺敵的場面。
殺敵的人不只是軍隊,甚至還有身穿橘紅色勞改服的罪犯,這種團結一切的力量和決心怎麼能讓他們不震撼呢。
[沒有救援嗎?我記得附近不是有顆z8870星靠得很近嗎,他們的戰力應該能抵擋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