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木666 作品

5 蜀中再相逢

他見沒見過柳柒尚且另說,但是柳柒臨出發前倒是從吏部調取了沉捷的照身帖及腳色,對沉捷的樣貌和過往履歷爛熟於心。

柳柒一邊佩掛腰牌一邊說道:“聽陸尚書說,沉捷當年在京就職時嚴謹端正,深受陛下信賴,升遷成都府路後也一直矜矜業業,然而這兩年卻突然與中書令有了來往……此事雖然極為隱秘,卻瞞不過陛下的耳目。”

柳逢不解:“莫非是中書令收買了沉捷,讓他為其斂財?”

柳柒說道:“恐怕不止這麼簡單。陛下的秘報說沉捷暗通納藏國,有效仿安祿山之嫌,但是否真是他在效仿,尚不得而知。”

柳逢思忖片刻後恍然道:“莫非公子是懷疑中書令他——”

柳柒淡淡一笑:“不是我懷疑,是陛下懷疑。”

次日晌午,柳柒等人抵達成都縣。

成都縣是成都府路的治所,其地富庶,街市繁榮,又因成都府緊鄰納藏國,故而能在城中瞧見不少身著異裝的納藏人,往來頻繁,互通有無。

安頓下來後,柳柒以江南布商的身份跑了好幾家布行,意欲收購當地的蜀錦。

他所需的布匹數目雖多,但開出的價錢較其他外地來的客商要低一成,許多布行都不願舍掉利潤,故而未能談攏,折騰了大半日,幾乎一無所獲。

傍晚,柳柒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樓玄鶴樓用晚膳,正這時,一個家僕打扮的人走了過來,對他拱手說道:“我家公子想請郎君過去吃一杯酒,還請郎君移駕。”

家僕的態度頗為和善客氣,但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子不容人拒絕的高傲姿態,柳逢聽了甚是不悅,回絕道:“回去告訴你家公子,我們老闆從不與生人吃酒,他的好意我們老闆心領了。”

家僕沒料到會被拒,看了眼默默用膳的柳柒,語氣頓時不善:“你們可知我家公子是誰?膽敢如此無禮!”

柳逢冷哼一聲:“管你家公子是誰,不吃就是不吃,難不成你們還能把我家老闆綁去不成?”

家僕臉色鐵青:“你——”

話音未落,一位錦衣華服、玉冠束髮的青年按住他的肩,旋即對柳柒抱拳見禮:“家僕不懂禮節衝撞了老闆,還請老闆勿怪。”

柳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青年回頭訓斥那僕人:“還不給這位老闆賠禮?”

家僕不情不願地拱了拱手。

青年笑了笑,兀自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又道:“今日見老闆去了多家布行,似是有意收購蜀錦,不知生意談妥與否?”

柳柒目露惑色,不答反問:“莫非公子家裡盛產蜀錦?”

一旁的僕人忍不住嘲諷道:“有眼不識泰山,我家公子乃轉運使之子,金尊玉——”

“住口!”青年回頭訓斥,眼裡隱若有怒意。

那僕人徹底閉嘴,知趣地退至一旁不再多言。

柳柒抬眸,倏而笑道:“原來是沉公子,方才多有怠慢。”

他有一雙含情的鳳目,笑時頗為溫雅,沉允聰看得一愣,耳根發熱,語調有些凌亂:“沒、沒有,是賤僕無禮——老闆認識在下?”

柳柒客客氣氣地說道:“做我們這一行的,認識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沉允聰大概也知道一些行商的規矩,便沒有點破,而是問道:“敢問老闆尊名?”

“鄙姓司,單名一個珩字,‘鏘我珩璜,降升圉圉’的珩。”柳柒說道。

沉允聰抱拳:“司老闆玉樹臨風、人如其名,年紀輕輕便走南闖北,在下甚是欽佩。”

兩人客套一番,沉允聰試圖以酒賠罪,柳柒遂以水土不服身體抱恙為由,以茶代酒領了他的心意,隨後兩人同桌而食,又暢談良久,算是淺淺結交了一番。

飯畢沉允聰主動結賬,道是盡地主之誼,柳柒沒有推辭,笑著領受了。

臨別時,沉允聰忽然拉住柳柒的手,呼吸間透著一股酒意:“在下認識一位朋友,也是做蜀錦生意的,司老闆若是不介意,在下便做主將其引薦給你。”

柳柒不露聲色的抽出手,笑道:“鄙人開出的價格恐怕會令公子的朋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