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木666 作品

8 欲染芙蓉露

正堂內幽暗森寂,兩人藉著窗外微薄的月色小心行事,在一眾書庫上仔細翻找。

“咱倆已經把書庫翻了個底朝天,仍不見你家大人需要的東西,奴家的手指都快被這些舊書染臭了。”夕妃慈撥開書桌的筆硯抬腿一坐,雙臂環抱,語帶抱怨。

柳逢打開書櫃裡的一套古書,仔細抖了幾下適才放回原位:“去內宅瞧瞧。”

內宅是沉捷日常起居之處,建在正堂後方,與私人府宅有別,可用以招待從京中而來的官吏,平素不會有閒雜人等來此,就連家眷也鮮少光顧。

他二人踩著夜風沿屋脊奔往內宅,四下裡漆黑一片,唯有耳房裡可見一豆燈影,顯然是值夜的小廝候在此處。

內宅的值守不算森嚴,柳逢和夕妃慈跳上房梁,不費吹灰之力便潛進了沉捷的寢室,屋內鼾聲如雷,足以掩蓋掉二人貓腳似的動靜。

未免搜查時驚醒沉捷,柳逢決定封住他的穴位,可正當柳逢緩步靠近床頭時,酣睡之人忽然睜開了眼,驚呼道:“你是誰?!”

柳逢一頓,不待他有所反應,沉捷就猛地推開他往外跑去,嘴裡不住呼喊道:“快來人啊!有刺客!來人吶——”

他二人均穿有夜行衣,不會輕易暴露身份,可夕妃慈卻起了殺心,欲殺其滅口,當即從腰間拔出一把軟劍刺了過去,卻被柳逢及時攔住:“他是朝廷命官,不可傷他性命!”

沉捷匆忙去拔門閂,夕妃慈回頭,當即扔出一枚暗器打中了他肘部的穴位適才阻止他逃掉。

“你真是煩人!”夕妃慈踹開柳逢,再次刺向沉捷,沉捷身穿白色中單,在暗夜之中頗為惹眼。

他連滾帶爬在屋內逃竄,嘴裡大喊大叫,早已將為官者的風度拋諸腦後。

院中燈燭頃刻燃亮,一群侍衛持刀湧來。

柳逢不願惹麻煩,扣住夕妃慈的手臂往窗欞跑去:“別管他了,先撤。”

夕妃慈冷笑一聲跳窗離去,柳逢緊隨其後,施展輕功與她一道離開了轉運司內宅。

直至回到柳柒落腳的客棧,夕妃慈才悠悠開口:“很遺憾沒找到柳相需要的□□和稅冊。但是奴家有個疑問——那位轉運使大人會武功嗎?”

雲時卿揶揄道:“並非人人都是柳丞相,舞文弄墨,刀法卓然。”

柳柒目光冷冷地掃過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問題,也值得你如此陰陽怪氣?”

夕妃慈沒理會他二人的鬥嘴,說道:“方才在轉運司內宅,沉捷能從酣睡中察覺到柳逢的靠近,可見其警惕之高,後又頻頻從我劍下逃生,看似毫無章法地亂躲,可若不是個中高手,哪能輕易活命。”

柳逢立在一旁默然不語,雲時卿微蹙著眉,語氣略帶遲疑:“如此說來,你二人所見的這位轉運使極有可能是個防刺殺的替死鬼。但是朝廷一沒明著下旨查辦沉捷,二來沉捷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你們今晚要去衙署找麻煩,可他為何如此警惕,連夜宿也要找個替身?”

“或許不是替身。”柳柒淡淡開口,“雲相還記得幾年前進入雅州的五千納藏精銳嗎?”

雲時卿看向他:“你懷疑沉捷不是沉捷,而是由納藏人偽裝?”

柳柒不置可否:“至少沉允聰是納藏人。”

雲時卿目露質疑之色:“你是如何得知?”

柳柒正色道:“傳聞納藏國王室乃日神之子,其瞳如琥珀,謂之太陽。昨日我在玄鶴樓與沉允聰飲酒,本想從他口裡套一些雅州暴.亂的消息,卻無意中發現他喝醉之後雙瞳呈琥珀色。而他也多次向我提及納藏,甚至預測到幾日後邛崍山會有暴風雪降臨。”

“而且……”微頓片刻,柳柒又道,“納藏王室的人自出生時就會在後背紋上一枚太陽刺青,那日在玄鶴樓,我本想趁沉允聰喝醉之後解開他的衣物一探究竟,沒成想雲相會突然出現,讓我不得不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