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木666 作品

14 風月夜行人

陳小果得意道:“雲相大可放心,貧道行事速來謹慎,斷不會被人發現。只是咱們把這小子扣在這裡,穆歧佈下的防線愈來愈嚴,莫說是出城,恐怕連鎮子都走不出去。”

柳逢憤憤道:“早知道轉運使沉捷是工布王假扮,當初就不該阻攔夕妃慈,一劍殺了他反而倒痛快!”

烏魯森圖坐在草堆裡沉默不語。

雲時卿嘲諷道:“成都知府冉年和他是一夥的,若非你家公子菩薩心腸答應要替他救下妻兒,也不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柳柒抬眸望向窗外飄著雪的夜空,良久沒有說話。

柳逢替自家公子換過藥之後,依舊和陳小果輪番值守。

細雪紛飛,夜裡的氣候愈發寒冷,破舊木窗無東西遮擋,冷風一陣陣地往屋內灌,吹得火焰滋啦作響。

約莫三更時,眾人正沉睡,柳柒猝然醒來,耳廓細微地動了動,似是聽見了什麼聲響。

另一側的雲時卿也已睜開了眼,就著昏黃的火光與他對視:“有人來了。”

柳逢透過木窗往外瞧去,被積雪覆蓋的山巒在夜裡竟有幾分亮色,四周寂靜如斯,並無任何動靜可聞。

他躡手躡腳地走出茅屋,去院外的一處高地看了一眼,一里之外的山腳下火光沖天,儼然有一隊人馬在靠近。

他迅速回到屋內對柳柒說道:“公子不好了,有一群人正往山上趕來。”

柳柒微微蹙眉:“極有可能是工布王的人馬。”

柳逢踢醒了陳小果,質問道:“是不是你通風報信把人帶過來的?”

陳小果半醒不醒,閉著眼問道:“貧道通哪門子的風報哪門子的信?柳相可是化解貧道生死劫的貴人,貧道還能害他不成!”

雲時卿說道:“西南方向有一條小徑可通往山下,我們現在立刻下山吧。”

陳小果豁然睜開眼:“那這些糧食咋辦?”

“糧食重要還是命重要?”柳逢怒其不爭地瞪了他一眼,旋即將拴在屋後的兩匹馬牽過來,“公子您和雲相同行,我馱著烏魯森圖下山。”

陳小果指著自己的鼻樑問道:“那貧道呢?”

柳逢撕下一塊衣角封住烏魯森圖的嘴,咬牙把他扛上馬背:“道長腿腳利索,定能追上我們。”

陳小果:“不是……你們……”

雲時卿翻身上馬,一併將柳柒也拉了上來,待他坐穩後當即策馬揚鞭沿著荒蕪的小徑疾馳而去。

夜裡風雪肆虐,刮在臉上刀刃也似,柳柒被細雪打得睜不開眼,有癒合之勢的傷口漸漸被顛出了幾絲痛意。

他下意識想要按住受傷的腿,雲時卿卻猛地用力將他箍在懷裡,柳柒微怔,呼吸頓了一瞬,旋即說道:“我不會落馬,只是傷口有些撕裂罷了。”

箍在身側的手臂漸漸鬆開,雲時卿罕見地沒有出言調侃,烈馬沿著崎嶇山路而行,不出一刻便來到了山腳。

那群手持火把的人已經行至半腰,粗略判斷應有四五十人之多。

少頃,柳逢馱著烏魯森圖下了山,陳小果也扛著一麻袋鍋碗瓢盆腳下生風般趕了上來,他雙手撐在膝上,氣喘吁吁地埋怨道:“這些鍋、鍋具可是貧、貧道砍了好久的價才買下來的,你們竟然一個也不帶!”

柳柒沒理會這個聒噪的道士,示意柳逢往這邊靠近,旋即對烏魯森圖說道:“再往前走應當就是雅州與納藏的交界之地了,少主對此處的地形極為熟悉,可否請少主為我們指條出路?”

烏魯森圖緊盯著雲時卿,雲時卿垂眸瞧了瞧,將雙手從柳柒的腰側緩緩挪開。

柳柒解開束在烏魯森圖嘴角的布料,再次說道:“懇求少主告知柳某走出邛崍山的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