籤仁天 作品

插曲:被雪覆蓋的故事

我不清楚大人當晚具體做了哪些事,我眼中最後的畫面是父親被拖出了土坑,接著我便昏過去了。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單人病房裡,周圍空蕩蕩的。我想去找我的家人,但我動不了。

 

脖子上的疼痛隨著意識逐漸復甦而越來越劇烈,我的嘴被固定住了,連哭喊都做不到。

 

並且,我的腦中不斷迴盪著一種淒厲的吼叫聲——那來自篡奪定偶。

 

這聲音從沒停止過,一直一直我試圖與它交談,但它只顧著折磨我,所以我放棄了嘗試,換句話說我也做好了覺悟。

 

不知流逝了多少時間後,終於有人來看我了。

 

一名護士似乎是捏了捏我的手畢竟我感覺不到她的觸摸。

 

她叫來了大人,大人對我說:

 

“你的傷很重,應當安心養病。你的父親目前平安無事,等你恢復了就能見到他。”

 

他還說:

 

“傷害你們的人已經被捕了,我會將兇手繩之以法。”

 

我察覺到他的話中包含著些許欺騙的成分,可我還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下來。

 

我的身體一天天康復著,大約兩個多月後,我已能下地行走,可還無法說話,因為頸部的傷仍十分嚴重。

 

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大人帶著我去探望了父親。

 

我是透過病房的玻璃去看他的。

 

父親的變化極大,想必是母親的死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他看上去瘦弱不堪,我至今都忘不了那時的畫面:他那猶如枯骨的胳膊牽動著指尖染血的手,用它去不停地撓裸露的胸口。胸口處一根根整齊的、頂著皮膚的肋骨與紅色的抓痕交錯,儼然繪成一幅猙獰的圖畫。

 

我對他感到陌生。

 

——當然,這也僅是我的初印象,換句話說,我依舊無條件地信任著父親。

 

見父親成了這副模樣,我立即嚎啕大哭起來,脖子的傷口隨之開裂,突如其來的劇痛使我暈倒了所幸病房的玻璃被施加了高精度的隔音咒,我並未驚動室內的父親,自己也得到了及時的治療。

 

經過了此事,我被禁止離開房間。

 

又過了好幾個月,一直到我痊癒,我才得以重新與父親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