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城外,城內
“”
“那我告辭了哦,要是消失太久,我沒法跟死板的警官們解釋,唉啊,您放心,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出賣您的,如果真的到了緊急關頭,您就說是我威脅您這麼做的。”
“哼,我才不需要你來頂罪!把你那副假惺惺的笑收起來,趕緊走!”
“好好好”
哈蒙斯點上一支菸,將身子重新放回躺椅。
樓下傳出一陣響動,他據此推測那個討厭的傢伙已經離開了。
哈蒙斯向來瞧不起那些生活在貧困區卻還不務正業的人,在哈蒙斯眼中,他們和陰溝裡的老鼠無二,只要看到他們便會覺得噁心。
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幫“老鼠”的忙呢?
“”
哈蒙斯朝天花板吐著菸圈,眼睛眯成一條縫。
他想起了父親的嘆息。
那個偵探的朋友——費裡諾德的父親曾經有恩於哈蒙斯的父親。並且,哈蒙斯的父親曾因過失間接使得對方喪失了騎士的爵位,為此他懊悔不已,直到去世前還在唸叨這件事。
哈蒙斯想彌補父親的遺憾。
在發現費裡諾德的存在後,他認為是時候付出行動了,所以,聽說費裡諾德被逮捕的哈蒙斯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協助偵探。
“嗯,雖說人死了做再多也僅是自我安慰罷了。”
哈蒙斯自暴自棄般嘟囔。
“不過,本金和利息都那麼高,拖延太久可不好”
符爾沃斯的領主正聽著親信維託的報告。
維託時不時會瞥一眼領主那不斷敲擊桌面的食指。
他覺得自己的額頭在發熱,話也說得結巴起來。
他最瞭解自己的上司——想必是自己的言語使領主產生了不滿或類似的心情。
懷揣著不安的維託一完成報告便迅速閉上了嘴。
“好,辛苦你了。”
領主出乎意料地什麼也沒講,擺了擺手,示意維託可以走了。
維託邊慶幸邊朝領主鞠躬,隨即大踏步邁出了門。
領主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把一支菸銜在嘴裡。
他剛才收到了殿下將要在兩個月後拜訪符爾沃斯的消息。
儘管留給他的時間還非常充裕,但他卻未敢放鬆分毫。
“打擾了,領主大人。”
敲門聲跟布魯克的問候同步傳來。
“請進。”
領主的眼前是用圍巾遮住大半張臉、戴著帽子的警務局局長。
“你的視線在閃躲,布魯克。看樣子審問依舊毫無成果。”
“讓您失望了。”
“怎麼回事呢?區區的私家偵探應該不會對你有什麼阻撓。”
“他的行為很詭異,大人。他表面上處處配合我們的調查,可暗地裡一定在謀劃著什麼。”
“布魯克,你何苦這樣過度謹慎?”
領主扔掉尚未點燃的煙,皺眉盯著警務局局長。
“我只是安排你與我的隨從演一場戲,足夠使民眾信服就好。你那麼在乎一個無用的偵探不明智的舉動。”
“您教訓得是。”
布魯克趕忙回應了領主,他根據對方的語氣推斷自己再狡辯下去是不利的,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自己的懷疑:
“其實,您的隨從貌似也有些奇怪您保證她真的會完全聽命於您嗎?自她和那個偵探接觸以來,她的”
“這類小打小鬧的事件就別一一上報了。”
誰知領主一點也不在意。
“你按照你的思路去辦吧,總之,務必在二十天內辦好。記住,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準損害無辜民眾的利益,儘量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遵命。”
作出決定的領主神態平和地起身,他稍稍眺望了一會兒遠處來來往往的人們,隨後慢悠悠地經過仍跟木樁一樣站著的布魯克,下了樓。
風拂過臉龐,領主從中嗅出了春的氣息,於是他彎下腰,摘掉手套,拾起一撮雪,將它緊緊握住。
他能否妥善地處理完畢呢?他自己也不清楚。
是的,他主動策劃了一切。
作為符爾沃斯的領主,他時刻遭受著良心的譴責,可他能選擇的僅此一條路,他早就回不了頭了。他只想早早結束這一鬧劇,哪怕草草收尾他懶得多管了。
警務局裡,局長布魯克正努力平復著複雜的情緒。
半小時前,領主的親信維託到了警務局,他拜託布魯克提供“跟蹤變態”的全部資料,然而還沒等資料準備好,領主便親自來了
是錯覺嗎?領主大人似乎不怎麼重視案子了。
但為何今天的領主大人又像在擔憂著什麼?
——無法解決的困惑接二連三地出現。
布魯克做了兩次深呼吸,繼而去到一樓的指揮中心。
“偵探先生,請勿在工作的場所吃烤肉。”
“啊好的,非常抱歉,那我該去哪裡吃呢?”
茶几的桌角處掛著個還在冒熱氣的袋子,一旁的沙發上,一名衣衫不整的青年保持著平躺的姿勢,他一面伸手將肉串從袋子中取出並塞進嘴裡,一面雙目無神地望向布魯克。
“隨便你,只要不在指揮中心會影響其他人的。”
布魯克耐著性子勸說著偵探,努力使自己忽視周圍的警官們投來的厭惡視線。
“唔,不影響其他人的地方局長,我能到你的辦公室坐一坐嗎?”
“你為什麼不吃完再回警務局?”
“因為他們馬上就打烊了哦,所以我才讓他們替我打包好的。”
偵探悠悠地跟布魯克解釋,同時拿起一串烤肉遞給布魯克。
“嚐嚐吧?趁還沒涼。”
“不了。”
“嗯?不喜歡烤肉?”
“我不是這個意思”
“啊,我懂了,那事不宜遲,我們去你的辦公室——”
“我想說的是!”
布魯克剛要動怒,卻又強行剋制住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充斥了他的大腦。
近期,這位私家偵探竟憑藉“觀察”的名義直接住進了警務局,順便帶來了一大堆的“麻煩”,亦或是他本人即為“麻煩”之一。
他把警務局當成了他的家。
“唉,你還是待在這吧,吃快一點!”
“好好對了,我看見領主了誒,他找你有什麼急事嗎?”
“催促我快些辦案罷了。”
“哦呀哦呀領主大人居然為了這等小事跑一趟,真是了不起。”
“小事?領主大人可是很看重此案的!”
“開玩笑啦”
偵探指了指宣傳部的方向。
“我親眼看著領主大人要求宣傳部的那群傢伙立刻加印一期報紙,而內容便是報道案件的最新進展呢。”
“”
布魯克忽地意識到:報紙?這不是昨日領主大人吩咐自己去做的該死!怎麼忘了!都怪這個廢物偵探!
“局長?你的臉色好差哎,莫非是想上廁所了?”
“不”
布魯克的太陽穴隱隱發痛,他已不願再多費口舌了。
“偵探先生,我們先別追究那些了——布隆給你的證明資料收到了?是時候審問嫌疑人了。”
“沒問題,請務必讓我參加。”
“好。”
點了點頭的布魯克心裡一陣輕鬆。
終於哼,既然能順利進入到由我們主導的流程中,那麼礙事的偵探也耍不了花招了,等著被全程牽鼻子走吧。
遺憾的是,布魯克局長臉上的得意只持續了一段不算長的時間。
日落後,監視了審問的全過程的布魯克拖著疲憊的身子,慢慢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一坐下便猛地捶了桌子一拳。
混賬!真是一幫廢物!
“她背叛了大人”
審問被“中斷”了。
嫌疑人雖承認警官們找到的兇器上的指紋確實是她的,但她卻否定殺死席慕爾的就是那個鐵錐,還將鐵錐沾染了席慕爾的血一事歸因於偶然。
她的原話是:
“我曾想過要殺席慕爾,故當晚帶著鐵錐去了她的房間,可我發現她那時竟已倒在血泊中過度的震驚使我沒拿穩鐵錐,鐵錐掉進了血裡。我逃出閣樓後就慌張地丟棄了鐵錐,因此才引起了一系列誤解。”
接著,負責審問的警官連續提了十幾個關於細節的問題,嫌疑人皆對答如流。
偵探見狀便火上澆油般指出嫌疑人頂多算是預備犯,還引用了符爾沃斯的法律條文,表示不應處罰
而伯爵府的命案嫌疑人甚至把全部的證據視作真兇的誣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