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火 作品

第 177 章 二合一含49w營養液加更

刑部的牢獄裡,六皇子的世界觀在緩緩崩塌。

紫宸殿內,崇昭帝手上多了一份新鮮出爐的供詞。

餘公公小心道:“蘭嬪娘娘出事後,她身邊的宮女、太監都被抓起來審問了,這是蘭嬪娘娘身邊大宮女連竹的供詞。”

連竹跟在蘭嬪身邊多年,忠心耿耿,不說對蘭嬪這些年所做的事全部知曉,但六七成是有的。

不少髒事惡事都經了連竹的手。

崇昭帝看著供詞。

連竹交代了當初七皇子在居安殿高熱,喝了儲存的太醫院送來的藥方,不見好轉,反而更加嚴重的實情。

過量藥差點要了一個孩子的命。

不僅如此,還有當初七皇子病癒後,各宮娘娘爭相搶奪撫養權,她鼓動攛掇楚貴人,對七皇子使用妄葉果,讓他成癮,誘導七皇子選擇她當養母。

除此之外,還有些小惡事,以及經常會在秀香宮裡說的詛咒的話。

直到七皇子被宣妃收養,此後又一直病歪歪的,她才沒有繼續下手。

崇昭帝怒道:“毒婦…毒婦!”

“斬首實在是太便宜了她,朕要讓她痛苦的死!”

蘭嬪的所作所為惹怒了崇昭帝,原本該斬首的名單上,劃去了她的名字,改為賜毒。

能讓人生不如死的毒當然有。

溫小春領命後,進了東廠的暗閣。

這是他第二次進來,第一次進來是剛當上廠公的時候,需要熟悉廠中隱藏的地方,看的並不仔細。

這次奉命賜死蘭嬪,他得親自挑選毒藥。

暗閣毒藥眾多,但能讓人毒發的時候生不如死的,只有一架子。

一半慢毒,一半快毒。

行刑之期在即,給蘭嬪選的自然是快毒。

這裡有段時間沒有人打掃了,架子上有些灰塵,溫小春挑好毒藥,目光不經意落在上面那一層。

慢毒一欄,有一個種類似乎少了一個。

溫小春頓了下,仔細看了看。

慢毒叫摧筋斷骨,下面墜著的支取記錄上,寫著某年某月支取某瓶,用於何人剩餘多少。

剩餘六瓶,但是架子上只有五瓶。

用於何人也沒有記錄。

溫小春往後又翻了一頁支取記錄,空白的一張上,左上角寫了七個小小的字:嶺北,北河道,三川。

墨色比前面的都新。這地方只有廠公能進,墨跡應該是崔融留下來的。

溫小春翻到最前面,看見了摧筋斷骨的介紹,掃到最後一行的時候,經脈寸斷四個字映入眼簾,他瞳孔驟然緊縮。

殿下身體的診斷結果再一次浮現在腦海中。

他指尖冰涼。

良久。

溫小春才找回自己的思緒,渾身卻更冷。崔融只有陛下能用得動,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這樣,殿下現在的狀況,豈非是陛下授意?

不……

他再次看向最後一頁的‘嶺北,北河道,三川’七個字,這是個地名。

崔融雖然年老,後面幾年不管事了,但不是個傻子,他留下這幾個字,一定有他的用意。

溫小春將一切恢復原樣,快步出去。

到了中堂的時候遇見了陳儉,陳儉被他滿面寒霜的模樣驚到了,“廠公?”

溫小春將挑選好的毒藥給陳儉:“陛下賜給蘭嬪的毒藥,你轉交給五皇子監督行刑即可,我要出京。”

陳儉心思一轉:“是去邊境?”

之前派去的東廠廠衛現在都在邊境。

“不該問的別問。”

溫小春將東廠的事情交給陳儉和他自己的兩個心腹,點好隨行人手,當天就快馬離開了京城。

-

接下來的兩天。

由五皇子監刑,李氏一族因戰時叛國罪滿門抄斬。

當時舒家貪墨賑災糧食,尚且有大皇子可以官當抵罪,但大周律法規定,叛國罪,官當無用。

六皇子在牢獄裡,看著外祖一家被拉出去,看著蘭嬪被強制拉到另一個單獨的封閉牢房喂下毒藥。

五皇子挑了個不隔音的牢房,他能清晰地聽見毒發之時,蘭嬪的慘叫。

六皇子一開始還在哭嚎,後來漸漸地,隨著蘭嬪聲音的減弱,他的嗓子也啞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滿臉的淚,髮絲散亂,神情呆滯。

五皇子從行刑的牢房裡出來,看著蘭嬪的屍體被抬出去,上面蓋了一塊白布。

他問六皇子:“六弟,還看蘭嬪娘娘最後一面嗎?”

擔架抬過來,靠近牢籠。

六皇子低下頭,手指顫抖,伸手到牢外,五皇子微微皺眉,看著他的狀態,又想起蘭嬪可怖的死狀,忽的打掉了六皇子的手。

他冷淡道:“算了。”

五皇子吩咐獄卒:“直接抬走。”

六皇子啞聲說:“……為何,後悔。”

五皇子:“不想看你們兩個的悲情戲碼。”

他拂袖走了,六皇子獨坐在牢中,從早晨到傍晚,他水米未進,姿勢一動未動。

餘公公天黑的時候,過來傳旨。

聖旨一展,他念道:“李氏一族,盡數伏誅,六皇子行叛國罪,雖為蘭嬪和李氏一族蠱惑,但仍不可姑息。特,廢六皇子,貶為庶人,流放鎮南關,農役二十載,期間不可歸京,欽此。”

六皇子跪在地上,凌亂的頭髮遮掩住臉上的神情。

餘公公喊了他三四聲,他才叩首做拜,說了和之前接領聖旨之時,一樣的話。

“草民…領旨,謝恩。”

-

五皇子府。

五皇子在小祠堂內上了三炷香。

祠堂旁邊擺著一個玉石金睛蠍,在嫋嫋青煙裡,顯得有些邪性。

五皇子跪坐在蒲團上,靜靜注視:“娘,蘭嬪死了。我給你報仇了。”

“只是,還沒完,我卻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去。”

蘭嬪縱然是兇手,但助紂為虐、明知有隱情而選擇強制壓下的,是高高坐在上位的那個人。

他不想讓他好過。

不想讓他順順當當的選了儲君,不留遺憾的死。

可是再繼續下去,會動搖社稷。

他不知道要不要往下走了。

-

六皇子拿著聖旨回了府邸。

府上的姬妾自然全都散了,與他有所牽扯的,下獄的下獄,審問的審問,空蕩蕩的府邸,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在府上走了一圈。

夜色深寒,枯葉零星。

他把臥房的燈點上,卻沒在屋裡待,更沒收拾東西準備去鎮南關種地,而是坐在了屋外面的臺階上。

聖旨擱在旁邊。

他神思渾噩,全然不知道該幹什麼,也沒去想,這麼冷的天,他許久沒吃飯,在外面呆一晚上是能凍死人的。

直到兩道腳步聲響起,越走越近,停在他身邊。

六皇子看見了一截熟悉的狐裘衣襬。

他愣了下,視線抬起,七弟仍舊用黑綢蒙著眼睛,小遠公公扶著他給他引路:“殿下,六皇子就在這坐著呢。”

曲渡邊:“伴伴,你去拱門外面等著吧,我跟六哥說說話。”

葉小遠點頭:“有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