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火 作品

第 183 章 二合一含54w營養液加更

四月末。

曲渡邊才堪堪從北疆士兵們的熱情中脫身出來,帶著徐勁下揚州。

本來還想去青州濟州湘河郡,但看這架勢,他怕是一年都到達不了自己的封地。

所以暫時更改了行程,直接去封地,在封地熟悉了之後,再去南方遊玩。

也不好讓外公外婆等見面等得太久,他們兩個才是真的十數年沒有見面了。

告別了夏赴陽、葉連泱、狼擎二森等人,曲渡邊重新上路。

-

曲渡邊在路上渡過了自己的十八歲生日。

沒有十七歲隆重,不過,徐勁還是找了個能借用後廚的旅店,親自給他煮了一碗長壽麵。

他們抵達揚州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中旬。

大周建國三代,幾十年而已,它在前朝腐朽的身體上紮根發芽,也殘留了不少前朝的痕跡。

比如當時曲渡邊生母雲妃追封皇后之時,宮廷沿用的還是前朝追封皇后之子亦是嫡子的規制,後來崇昭帝廢除此前朝舊制,雲妃才得以追封皇后。

大周有州、有郡。州的長官稱巡撫,郡的長官稱郡守,雖然名字不同,但官銜、權力和責任是一樣的。

這種稱呼體制,是前朝和大周融合後獨有的稱呼,後來大家都默認了,一個字的叫州,兩個字的叫郡。

為了避免分封諸王分裂亂國,曲渡邊的封地在揚州,他卻並沒有對揚州的全部管轄權,只是享有此地的食邑和部分稅收。

他可組建規格內的護衛,但沒有兵權,擁有一定行政權,揚州官場想做什麼事,得需和他商量。

馬車緩緩駛進這座城中。

涼風習習。

體感溫度十七八度,正是舒適的時候。

曲渡邊穿著紅黑色交領長袍,坐在馬車前面橫樑處,自己給自己趕車,趕車不稀奇,稀奇的是他蒙著眼——

瞎子趕車,一路上招了不少人看。

路邊提著花籃買花的姑娘,掩唇笑著,朝著這位眼盲的俊俏少年投了一枝花,“好生俊美的少年郎,哪家的人,報上名來,姐姐不嫌你。”

曲渡邊伸手一接,精準接住,他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揚唇一笑。

“身有殘缺,便不耽誤姐姐了,姐姐人甜心善,一定能覓得良家。”

那賣花的姑娘愣了下,隨後笑靨如花,從籃子裡捧出一大捧花,砸向曲渡邊,“多謝了。”

花砸在曲渡邊衣袍上,他無奈攤手,“姐姐給了我,還賣什麼呀。”

“給你的就收著吧!”

馬車兩邊看得人越來越多了,也不知是誰起了個頭,賣花女扔完花,就有扔香囊的、扔手帕的、扔簪子的……

姑娘們笑哈哈的,打趣湊熱鬧為多。

徐勁高興道:“我外孫到哪裡都受歡迎。”

葉小遠說:“殿下,要不進來躲躲吧。”

曲渡邊:“我的地盤,有什麼好躲的。”

他挑眉笑著,伸手進了馬車裡面,“傘。”

奚子行遞了一把油紙傘出來。

曲渡邊撐開了傘,擋下了那些花朵、香囊、手帕等等。

“這下就打不到腦袋了。”

看Q版小人踮腳扔花多可愛啊,他才不要進去。

奚子行失笑:“咱們永王殿下,初來封地,就體驗了一把狀元郎打馬遊街的場面。”

橋上的人也往下看,好奇下面怎麼都圍著一輛馬車轉悠。

十里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神仙。

人生只合揚州死,禪智山光好墓田[1]。

懶洋洋的少年撐傘,靠在馬車邊緣,馬車緩緩走過滿街,他衣角上已經站滿了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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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因運河而發達,是僅次於京城的繁華熱鬧。

曲渡邊在揚州的府邸位置卻很幽靜,馬車停在永王府前。

幾人下了馬車,牌匾掛在府門上,‘永王府’三個鎏金大字寫得氣勢磅礴,頗有金戈之勢。

府外的小廝是曲渡邊在京城的時候,皇子府的小廝,一起挪了過來。

原本在悄悄打瞌睡,結果一看見馬車上下來的人和狗,立馬就不困了,飛速朝著府中喊了一嗓子:“永王殿下回來了!”

他自己則殷勤的跑上來:“殿下,葉管家!”視線在徐勁身上停留幾秒,機靈道,“老侯爺,侯爺您這麼年輕吶!”

葉小遠:“就你嘴甜。”

奚子行和乙十二跟在後面。

他們說說笑笑進去,進了正廳沒多久,宣妃、郭貴人和烏思挽就都來了。

曲渡邊:“孃親。”

宣妃笑盈盈牽住他的手,道:“嗯。路上玩的好嗎?”

曲渡邊點頭:“特別好。”

他看向外公和外婆,兩個人還隔著三四米的距離,竟相顧無言。

曲渡邊今年十八歲,兩歲半的時候,外公去了邊境,一待就是十六年。

外公外婆他們兩個,已經十六年沒有見面了,所思所想,所念所憶,都在時光的消磨中逐漸褪色。

而他們在十六年前見的那一面,也不過半月光景。

人生行至過半,聚少離多。

曲渡邊走到徐勁旁邊,在背後悄悄戳了戳他。

徐勁這才回神似的,三兩步走到烏思挽面前,他們兩個,在十六年前,頭髮分明還是黑白交雜的,現在已經全白了。

徐勁抹了下眼睛,笑嘆了一聲,“唉,真不想在孩子面前丟臉。”

烏思挽在他掌心狠狠掐了一下,別過臉,說了句無關的話:“你每年磨的寄給我的石頭那麼沉,這次帶來的時候,可不方便了。”

曲渡邊無聲揮揮手,和宣妃幾人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把這裡的空間留給外公外婆兩個人。

他們應該有很多的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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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渡邊暫時在揚州的王府定居下來了。

揚州的巡撫州牧等人前來拜會,一應官場應酬交際,全都交給了曾經的狀元郎,現在的永王府主簿,奚子行奚先生處理。

他在這裡混的如魚得水,整理食邑稅收、盤查賬目、糾察苛弊等不在話下。

他在這裡過上了真正悠哉快活的日子。

宣妃和郭貴人兩個,經常女扮男裝出去玩,曲渡邊經常看見她穿著風格不同的男裝,或者域外的女裝等在揚州非常流行的風格出去上街,逐漸在cosplay的路上越走越遠。

正經出門的時候,那就是去了育嬰堂和婦病坊。

她們兩個在揚州幫扶了這兩處地方,資助育嬰堂的孩子們長大,給婦病坊投資藥物,尋找女醫生來坊中授課。

據說,是剛到揚州沒多久,就開始做這件事了,儼然將這件事當成了自己的半個事業。

宮廷之中,她們是被豢養在後宮中千篇一律的‘后妃’。離開宮廷,她們就變成了形態各異,盡情舒展身姿的花,銳利的,明媚的。

宣妃還隱瞞身份去了當地武館當女師傅,不是駐館師傅,三日一去便可。

曲渡邊做了份育嬰堂發展規劃表格,光資助是不行的,既然要做慈善,就得有個詳細計劃,不然好事會變成有心人中飽私囊的壞事。

外公外婆徹底得了閒,經常出去溜達——

他們都是從王府後門繞彎,省的別人認出他們來。

不然到哪裡都能聽見‘侯爺好’的問候聲,還有什麼意思?

乙十二偶爾還是會出去跑暗網的事。

曲渡邊則每天早起遛狗子狗孫,隔三差五,就拉著奚子行去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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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時候。

大周發生了一件大事。

四皇子冊立為了儲君,正式成為大周太子。

百官同賀,四海同喜,曲渡邊亦寫了封信,送上了賀禮。

也是從這天開始,他試著讓自己的眼睛開始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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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皇宮。

四皇子早就從皇子府搬到了紫宸殿旁邊的東暖閣。

他從冊封大典上回來,路過的人皆稱:“太子殿下。”

四皇子穿著尊貴華麗的黑金色太子袍服,進了略顯暗沉的東暖閣。

東暖閣比皇子府逼仄狹小多了,窗戶也不太透光。書桌上大堆的書卷積壓在一起,成了一座小山。

四皇子從小就有些微胖,眼睛很大,總是半耷拉著,睡不醒的模樣。

眉宇間很文氣,透著股淡淡的生人勿近的疏離。

不過現在,倒是看不出來微胖了,他這段時間瘦了些。

進了閣中,宮人輕聲道:“太子殿下,永王殿下給您送的賀禮已經到了,還有一封書信,您要看嗎?”

四皇子好像這才露出點活人氣,“快拿來。”

宮人也是崇昭帝安排在他身邊的,四皇子往常在皇子府用慣了的那些全換了,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全都被皇帝注視著。

四皇子無所謂,並沒有因為這種注視而變得束手束腳,除了被強行授課外,其餘時間他累了就睡,餓了就吃,被訓斥就當聽不見。

活得像個不太聽話的木偶人。

他洗了洗手,期待地展開弟弟給他寄來的信:

“四哥,展信佳。聽聞四哥榮登太子之位,想必身邊不少人都在祝賀,我知四哥性格,就不祝賀了,只希望四哥在閒暇時候,能多小憩。”

四皇子嘴角一彎。

“給你寄了揚州特產,還有我一路上買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四哥記得拆啊,就算不玩,拆東西的過程也會很快樂很放鬆的。”末尾畫了個叉腰比耶的小人。

四皇子忍不住笑出聲。

看那活靈活現的小人就知道是他寫的信。

小七抹瞎寫字的本事挺好啊,到底是從小練武的,看不見,方向感找得也準。

他又翻一頁。

“……大周北境雪景極好(六六和伴伴都這麼說),就是特別冷,路上總是很擔心一點白拉粑粑會凍住屁股。”

四皇子扶額。

小七真是,什麼都往上寫啊。

後面兩三頁,都是絮絮叨叨的他日常中的瑣碎。

“揚州有一古稀老人,似是前朝給皇室做工的工匠,瓷器描畫很是精通,怡嬪娘娘喜愛紙箋勾勒,改日送一瓷畫,你代我去送……”

四皇子看著,好像自己也親身體驗了一遍似的,他看得很慢,每一句話都要在腦中過一遍,想象當時的場景。

看完後,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他叫人磨墨,給弟弟也回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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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

內牢。

最裡面的一間被單獨隔開了。

裡面的燈燭除了牢中主人睡覺的時候,都是日復一日燃著的。

五皇子住著的牢和牆另一側的牢是打通狀態。

牆左邊的牢簡陋非常,五皇子只有在應付宮中偶爾來檢查的宮人時,會住在這,平時他都住隔壁。

一間低調舒適的牢房。

曲渡邊託溫小春照顧五皇子,溫小春直接把五皇子府臥房裡面的東西,全都搬來了,就按照原本的規格擺在裡面。

畢竟還是習慣的最舒服。

額外多了兩個儲物架子,用來存放曲渡邊私底下寄來的古怪東西,供五皇子辨別、挑選、分類。

這次曲渡邊給四皇子寄東西,也沒忘了他五哥。

當然,小春也有一份。

五皇子望著牢房裡一小堆奇怪的東西,微微嘆了口氣。

他知道小七是擔憂他自盡,但是也不必送這麼多……

唉。

五皇子舉著點燃的燈燭湊近,認命地蹲下來,開始新一輪的拆禮物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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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過了冬,崇昭帝身體越發不濟,在床上躺著的時間變長。

原本在湘河洪災前,他身體就不大好了,楊太醫讓他戒了冷濃茶,不許再熬夜傷神。

崇昭帝戒了一段時間,但這兩年發生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心神震動頻繁,大悲大怒,都是忌諱。

再加上他習慣了自己批摺子,哪怕是方太傅三人幫忙篩選過的奏摺,他有空的時候,也會時不時的抽查。

後來就又開始喝濃茶,早早熬幹了心神。

是以,就順著朝臣們的意思,立了四皇子為儲君。

畢竟再熬著也沒意思了,就剩下這一個可以登基的人選。與其熬著,不如趁早定下,安撫社稷。

他把明親王從邊境召了回來,就是為了讓他看顧朝堂——

外人,他身體越不濟,就越放心不下。

哪怕是方太傅三位大學士也一樣。

“朝堂上的事,你多費心,凡事多問一句。老四,是個聰明的,就是惰性太大了,”崇昭帝倚靠在床榻上。

明親王:“四皇子的性子從小就是那樣,皇兄就算想讓他變得勤勉,也不能操之過急。”

崇昭帝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眼自己遠算不上蒼老的手,內裡的虛乏讓他頭髮白的很快,照鏡子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像個真正的老者。

“朕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幾年。”

早前也沒想到最後會是老四成為儲君,現在他想把之前四皇子漏學的都給補上,帝王制衡之術,馭下之術等等,只能儘快塞到他腦子裡。

明親王勸慰道:“不會的。現在儲君已立,皇兄要做的就是好好養身體,培養四皇子成為合格的儲君。”

崇昭帝換了個話題:“老四成為儲君,怡嬪的位份倒是可以適當升一升。”

明親王:“太子之母,當得妃位。”

崇昭帝頷首:“叫老四跟她去說一聲吧。”

-

四皇子去了福安宮。

福安宮內一切如舊,四皇子很少來,一個月三四次請安就算得上多了。

他知道,他孃親和他一個性格,喜歡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在自己的空間裡安靜待著。

怡嬪還在自己的小佛堂裡。

青煙嫋嫋,安安靜靜。

她跪坐在蒲團上,在低誦唸經。

四皇子來了之後也沒打招呼,就跪坐在怡嬪旁邊的蒲團上,等怡嬪結束禱告流程。

約莫一刻鐘,怡嬪才睜開眼,“來了。”

她扭過頭,上下打量著四皇子身上的儲君袍服,四爪金龍威風凜凜。

怡嬪伸出手,在他衣服上摸了片刻,微微嘆了口氣。

“既然穿了,得擔起責任來。”

“穿這身衣服非我所願。”

而且,四皇子看得很明白,父皇也只是想讓他做個守成之君。

大周現在很穩定,再也不會面臨兩面夾擊的局勢,北疆都護府建立,徐停鳳鎮守鎮南關,朝中還有輔政大臣和明皇叔,只要不是蠢貨,勤儉些,能夠個守成之君。

四皇子:“我在外面喘不上來氣。”

怡嬪:“喘不上氣的時候,找個精神寄託,會好很多,”她望向佛龕,“又有什麼辦法呢,命運降臨在頭頂,躲避不開,只能接住。”

四皇子順著她的視線往上看。

這個仰視的視角,他小時候看過無數次,很多次,都在這裡看睡著。

“母妃,我好像沒問過,你為什麼信佛,是因為外祖家嗎。”

他其實沒有外祖,他聽說過,孃親入宮前,家裡的人都被侵略大周邊境的南寧士兵燒沒了。

也可能問過,但時間久遠,已經忘記。

怡嬪頷首道:“家人亡於烈火,佛祖會讓他們得到安寧。你今天來,除了來母妃這裡歇息,還有別的事情嗎。”

四皇子:“父皇想給母妃提位份,封妃,讓我來問問母妃的想法。”

其實他來問就是走個流程。

如果怡嬪想換封號的話,就告訴他,他再轉告給崇昭帝,到時候冊封之時一併換了。

怡嬪:“只要不挪動位置,不太累就行,我跟皇后商量下,最好冊封儀式能減就減吧。”

她的反應在四皇子預料之內。

“那我回去就告訴餘公公,”四皇子起身告辭,“兒子先走了。”

怡嬪:“路上慢些。”

四皇子走到門口,後方卻幻覺般傳來了一聲似有若無的笑。

“……”四皇子停住,回頭。

小佛堂裡面比外面要暗,嫋嫋的青煙升騰到半空,柔散開來,像是一張逐漸猙獰的獸臉。

怡嬪仍背對著他,跪坐在蒲團上。

四皇子遲疑道:“母妃?”

怡嬪:“嗯?怎麼,想起來還有事?”

四皇子:“沒有,是我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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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

曲渡邊收到了四皇子的回信。

四哥對他送來的禮物很滿意,並且打算慢慢拆。

還說了他現在被逼著學的痛苦現狀,以及他各種方式偷懶休息的招式。

裝病躲懶是最沒用的,因為楊太醫時時刻刻守在父皇身邊,他只要一裝暈裝難受,楊太醫下一秒就會出診。

“……幸好,楊太醫偶爾也會放我一馬,說我疲憊,讓我休息個半日。小七,四哥真的很想把床捆在身上。”

通篇洋溢著上班加班黨的痛苦氣息。曲渡邊:“真慘吶。”

葉小遠讀完後,也道:“真慘吶。”

曲渡邊:“不過嘛,四哥大概在漸漸接受了,不然依照他的性格,躺在紫宸殿絕不會起來。”

老登的強壓政策對四哥沒太有用,四哥會調節到讓自己勉強過得去的程度。

他把信紙擱起來收好。

葉小遠:“跟著四皇子的信一塊寄過來的,還有楊太醫的新藥。”

曲渡邊:“今天外面夜色不錯,我要出去溜達溜達。”

他立即出門,去敲了敲隔壁的房間,“奚子行,沒睡覺吧,出來遛彎。”

“……”

房間裡窸窸窣窣一陣,奚子行披著衣服出來,“你飯後不是才溜達過?”

曲渡邊呶呶嘴。

奚子行了然,“好吧。”

兩人並肩離去,葉小遠在屋內,無奈的道:“這次是甜的,只有一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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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和四皇子通信後,兩人就開始了頻繁的寫信。

都是細碎日常。

曲渡邊大概也明白,四哥是想用這種方式,緩解周圍人隱約帶給他的壓力。

到了金秋九月。

四皇子的儲君之位慢慢開始穩定。

曲渡邊打算去鎮南關,或者去湘河三郡遊玩的時候,京城傳來一道消息——

觀星司司主張樊明死了。

十幾年前,他兒子被徐勁認定成北疆奸細殺了之後,他就一直窩在家中不出門,根據府中下人說,這麼些年,看著安靜,其實說不準早就瘋瘋癲癲的了。

他身上有個司主的官職,後來被自己的侄女張嬋思徹底奪了實權,就閒賦在家,一直獨居在單獨的院落裡面。

曲渡邊小時候很懷疑他和旁人聯手,用輿論和謠言陷害雲妃。

七歲那年,因為思和公主的生母懷了她,宮中再起流言,他緊盯後宮尋找流言源頭,一無所獲。

後來,十二年的時間過去,那麼多的人和事,風雲變化,死的死,走的走,廢的廢,時間越久遠,線索越模糊,之前的事就越看不清。

而這期間,張樊明一直沒有動靜。

曲渡邊反思過自己之前的推斷是不是有誤,甚至因為舅舅雙腿之事,他也疑心老登,當年是不是有故意放縱流言打壓徐家的心思。

但是,張樊明死了?

曲渡邊:“怎麼死的。”

乙十二道:“傳信說,是晚上出來喝水,路過院中的井,摔下去,淹死的。更具體的,只有給張樊明主持葬禮,扶靈回鄉的張嬋思知道了。”

張嬋思是曲渡邊小時候攻略過的愛好數算的副司主,但是他們除了刷題的師徒情誼之外,生活其他方面交集不多。

曲渡邊:“扶靈回鄉,張樊明家鄉在哪。”

乙十二:“就在揚州。等人來了,殿下或可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