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鞠 作品

第122章 旅途3 可怕的真相

不知什麼時候,竟回到了小學時候爸媽因工作原因臨時租住的小四合院裡。

房東大叔人特別好,很憨厚,有什麼吃的總是送一份過來給程珞家。程珞家有什麼東西壞了,只要說一聲,大叔總是很快過來修好。

小院子裡種了小孩子們喜歡吃的無花果樹、草莓、櫻桃樹、杏樹、桑葚樹,這些植物被大叔很精細地養著,因此結的果子特別好吃。

大叔的妻子四五年前好像得了什麼病去世了,給大叔留下了一雙兒女,姐姐今年八歲,弟弟六歲。姐弟倆見人就笑著打招呼,讓人感覺很親切,鄰居們也都很喜歡他倆。

姐弟倆對父親新交往的對象於阿姨也非常熱情,逢人就誇於阿姨好。後來房東大叔和於阿姨結婚後,發現不是弟弟大腿根經常淤青,就是姐姐不小心撞破頭。

而且姐弟倆日漸消瘦。

可無論房東大叔怎麼追問,姐弟倆都不說原因,眼睛裡卻含著眼淚,不時拿眼睛瞥於阿姨,似乎很驚恐的樣子。

房東大叔開始經常質問於阿姨,但是於阿姨一個勁兒否認對孩子有過比較重的碰觸,也沒罵過他們。

姐姐每天放了學,在路上都是跑著回家,弟弟總是等在外面,看不到姐姐他堅決不回家,鄰居們讓姐姐跑慢點別摔了,姐姐點點頭,還笑著道謝,腳步卻是仍然急促,臉上的懼意傻子也看得出來,弟弟有次忍不住說道:“姐姐不回家幫忙幹活,會捱打的。”姐姐趕緊捂住弟弟的嘴。

這話隔天就傳到了房東大叔的耳朵裡。房東大叔白天剛被姐姐的班主任叫過去批評了一頓,說是上體育課的時候,好幾個同學看見姐姐胳膊和腿上好幾塊新的傷疤,就告訴了班主任,班主任單獨給姐姐檢查了下,發現身上大大小小的新舊傷疤居然有十幾處,還有好幾塊淤青,問姐姐怎麼回事,那孩子就只抹眼淚卻什麼都不肯說,看著讓人心疼。

班主任把房東大叔批評了一頓。

這時又聽到鄰居的傳話,房東大叔火冒三丈,回到家就找於阿姨,進到臥室沒找見,又出來到院子,聽到廚房有人說話,就走了進去。

好像是於阿姨在和姐姐爭執著什麼,突然弟弟慘叫了一聲,然後就是姐姐也慘叫了一聲,緊接著是弟弟的哇哇大哭聲。

房東大叔趕緊跑過去一把推開於阿姨,就看到開水壺在地上,姐姐蹲在地上捂著腳背,一臉痛苦,而弟弟靠在姐姐身上捂著手,哭著喊疼。

房東大叔趕緊查看兩個孩子的情況,這時於阿姨在旁邊語無倫次地念叨著說是怕姐姐拿開水瓶不安全正要拿回來,誰知道姐姐不肯,就當自己把水壺拿過來的時候,被姐姐的手擋了一下,自己沒拿穩,開水壺的蓋子掉了,撒出了一些開水正好燙到了弟弟的手背,弟弟一揮手,水壺徹底掉地上了,姐姐也沒躲開……

房東大叔一言不發地背起姐姐、牽著弟弟就去了街道的診所。

再後來,晚上的時候,房東大叔回來後打了於阿姨。姐弟倆還哭著勸架。於阿姨推開姐弟倆說他們是惡魔。鄰居們都來看熱鬧,還對於阿姨指指點點,甚至罵出了聲,於阿姨就跑了出去。

再後來兩人就離婚了。

於阿姨搬走的時候,程珞正站在窗前看著,她看到那姐弟倆一邊哭卻一邊露出了得意的笑,還偷偷互相對視眨眼,她頓時背後發涼,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一度忘了呼吸。

再後來,聽媽媽說,那個虐待繼子女的於阿姨被單位開除了,好像搬去外地了。媽媽倒是覺得那於阿姨不像心機重、心眼兒壞的那種女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也不能確定。反正當人後媽怎麼也落不到好。對兒女好了,說是溺愛養壞,嚴厲吧,又說虐待。再說了,總不是自己身上的肉,等有了自己的孩子,早晚還是更偏愛自己的孩子,這個很難控制。所以心裡不堅強的女人真是千萬別當人家後媽,很少有後媽風評好的。

聽著媽媽的嘮叨,程珞想起那天的一幕,還是忍不住一哆嗦,給她的心裡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和恐懼。以至於再後來長大了,聽人說哪部恐怖片裡的主角笑得極度滲人,程珞慕名去看的時候,都覺得尚可,汗毛沒豎起來,雞皮疙瘩也沒起來,背後也不覺得發涼,也沒有一瞬間要窒息的感覺。演的就是演的,演技再好,也遠不如真實的那種恐怖。

程珞嘆了一口氣,一轉身卻嚇了一跳,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小區的外牆被重新粉刷過,倒顯得沒之前那麼舊了。小區是一家老國企的家屬院,基本和一個小村一樣,誰家有什麼事,不出一個鐘頭就能在整個小區家喻戶曉的那種。

程珞剛工作的時候,就租住在這裡。

小區建成快二十年了,房齡比較老,也沒電梯,所以房租比周遭要便宜一截。但是這樣的老小區有它的優勢,就是它在市中心,交通便利,周邊生活設施和配套非常成熟。而且這個小區很乾淨,很多這個老國企的原住民在這裡居住,大多數家庭之前互相認識,人口流動性又比較低,相對來說不亂,讓程珞心裡的安全感相對能多一些。

對於剛參加工作、努力攢錢力爭買房、在市中心工作又不願與人合租的程珞來說,這裡是最稱心的了。

住了一年多的時候,本是看起來一片祥和的小區卻出了一檔子不小的風波:小區2號樓1單元201戶家裡上小學四年級的小男孩,在白天上午該上課的時間,卻在自己家的廁所上吊死了。

這事就像是流星墜河,把河床都給炸崩了一般,鬧得沸沸揚揚。那2號樓201戶的女主人是這小男孩的繼母,還是位中學教師,事發當天就被警察帶走了。小區裡傳播著各種關於真相的版本,主流版本有三:

版本一:繼母想生自己的孩子,看這繼子不順眼,各種虐待逼得孩子自殺;

版本二:繼母就是兇手,殘忍殺害繼子之後將其偽裝成自殺;

版本三:繼母買兇殺繼子。

但僅過了兩天的時間,女教師就回到了家裡。這在小區又引起好一陣沸騰,對事件的議論更加白熱化。

小區裡開始湧入很多外來的人。他們整日蹲在2號樓附近鬧騰,使得小區那加在一起不到9顆牙的三位保安大爺幾乎束手無策。小區的大姨大媽們只好親自出馬,天天叉著腰在小區裡一邊罵一邊轟人,一邊跟居委會投訴一邊報警,鬧到小區成了居委會的工作人員和片警每天上班打卡的固定場所一般,誰提誰頭疼。

有幾個月的時間,程珞感覺自己在公司都能聽見小區裡的人聲,讓她很是不舒服,簡直像中邪了一般,幾近失眠。

2號樓1單元門口、201戶家門口經常被貼上類似滾出小區、掃把星、殺人犯、最惡毒後媽這種標語。

而女教師自從警局回來,就沒出過門。僅在兩個月之後的一天下樓倒了一次垃圾,卻被一個男人迅速把垃圾從垃圾桶拎出來又扔回到她身上,還朝她吐了口水,並拍了照片傳到網上。這便又掀起了一番對女教師的辱罵潮。自那後女教師再沒出過門、露過面。

而201戶家門口已經不再被貼上寫著各種標語的紙了,變成了門上、牆上被人用大紅油漆寫滿滲人的各種威脅辱罵和詛咒。

之後的一個深夜,女教師突然爬上了五樓的樓頂。她身穿一身紅衣,嘶吼著“與我無關、你們冤枉我會遭報應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之類的話。她撕心裂肺地重複著這幾句話喊了很久,在小區保安拉著她丈夫上到樓頂的時候,她從樓頂跳了下去。很久之後,那夜上去的保安大爺在接受採訪時提到那一刻,說:“這女人聽到有人來了,頭都沒回一下就跳下去了,而……”,而什麼,他搖了搖頭不肯再說。

那之後小區裡再沒人大聲嚷嚷或辱罵女教師了,也沒人再潑油漆寫標語,只是嘁嘁喳喳的碎語傳言傳播的更邪乎了:小孩化作厲鬼鬧得要女教師陪葬、女教師心裡有鬼神經不正常了之類的。還有好些人請法師到小區和不少住戶家裡做法。

女教師的丈夫自始至終都是很安靜,沉默地正點上班正點下班,不跟小區任何人說話,有人喊他,他頂多是點點頭表示回應,就是不說話,哪怕是法師經過他跟前做什麼手勢,他也當看不見,繞過就離開了。

小朋友剛出事那會兒,女教師的婆婆也就是男人的媽,過來鬧騰過一陣子,後來不知為何不再來了,哪怕女教師在醫院這幾天,都沒出現過。

程珞感覺很壓抑,她開始委託中介找別的房源準備從這裡搬走。就在準備看房的那天,聽到消息說是女教師好像醒了,著實是命大!聽到這個消息時,程珞心裡的壓抑倒是稍微輕了一些。

程珞之前見過好幾次這女教師,都是在早晨她趕早班機出門的時候,或者加班深夜回家的時候碰到的。女教師總是穿得一絲不苟的,臉上沒有妝,在小區裡的燈光下都能看清楚她臉上有些比較深的皺紋,不像沒到四十歲的樣子。看起來蠻嚴厲的,她手裡的包總是裝滿了試卷和作業本什麼的,沉甸甸的。

程珞自始至終都不相信這位女教師會殺人,因為她有點像自己小學時候的班主任,很嚴厲卻極其負責,他們班成績一直是最好的。上學時學生們最害怕班主任,畢業後無論過了多久卻最是想念她。

那時候scallet更傾向於小區裡的另一種傳言:小孩子受不了苛責的管教而想不開自殺。

“我小學時候的班主任是我舅媽,你知道嗎,那中間好多年我都沒登過我舅舅家的門,我連看到我舅舅都感覺很有壓力,更別提一起生活了。如果我的班主任舅媽是我的媽,我也嚇死了呢。”

可程珞也不願意是這種。如果這樣的話,對女教師的心理摧毀更甚於外界的指責,可能會毀掉一個人的精神。

中介比較給力,程珞又一心想快點搬離,所以僅五天的時間便敲定新的住處並搬了過去。好像空氣都平靜了很多。

大半年後的一天,程珞在書報亭前站了很久才離開。那天的報紙頭條報道了之前女教師那件案子的真相:一個小偷跑到2號樓1單元201戶的女教師家裡偷東西,結果小男孩那時偷溜回家想趁大人不在拿點錢去遊戲廳打遊戲,正撞見小偷在自己家行竊,被小偷殘忍勒死後吊在廁所,偽裝成自殺的假象。

程珞那天徒步回了家,走得有些餓,一到家衣服都沒換,徑直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想拿一袋速凍餃子煮來吃。

冰箱裡的冷氣撲到臉上時,她打了個哆嗦,而後慢慢蹲在地上。scallet的叔叔是片警,程珞搬去住之前打聽過,那個小區或者說那個片區,從未有過失竊之類的案子。而且為什麼單單是2號樓1單元201呢?

每當想起這個問題,程珞的腦子便是一陣混沌,總是有什麼東西嗖地一閃而過,卻怎麼也抓不住,她用力攥緊了手指……

“好疼。”程珞吃痛地睜開眼,恍惚了好一陣才清醒。又是做夢。她輕輕揉了揉額頭,下床先去看了看肉包,又走到窗前,拉開了一點窗簾,靜靜地看著窗外。

第二天一早,陸明川接了通電話又跟幾個人見面聊了好久,才過來跟肉包和程珞說公司有點急事,本來打算帶他們去香港的,只能過陣子了。

程珞心裡倒是鬆了口氣,抬頭卻發現陸明川正在看著自己,許是因為揹著燈光,他的臉色看起來有點黑沉的樣子。

程珞趕緊低頭給肉包整理並不亂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