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的無花果 作品

017、紙人

 聽完李昧自述途中與白羽婦人交手經過,長風道長不安地搓起了雙手。

 長風道長當年乃自帶產業投入青峰山門下,並非嫡傳一脈,故對李昧不必論輩而稱。

 “李公子,”此時他滿是關切地說,“老道雖不常去青峰山拜謁,但對公子英名早有耳聞。公子既是先太師高徒,又在江湖中享有俠譽,著實令人欽佩。不過這花毒厲害,公子還應早作治療,待身體康復再查趙使遇刺一案不遲。”

 李昧笑了笑,“多謝道長關心。趙使遇刺一案,關鍵在於查明白羽婦人身份,如此便可探知她受何人指使。此事急切不來。而我受這花毒,卻需尋那藥王求治,也是急不來。”

 道長一聽,“公子要尋藥王?”

 “是啊,此毒唯他可解。”李昧一臉無奈地說,“可惜藥王遠在九界山,匆匆難尋,所以我準備先去無明殿了卻公務,隨後便去九界山問醫求治。”

 “哎喲,公子怕是有所不知。”道長搓著手說,“老道日前偶有所聞,稱那藥王去歲便已離開藥谷外出覓藥煉丹。此時他人可能不在九界山。”

 “你知道藥王近來身在何處?”李昧忙問。

 “那倒不知。”長風道長搖頭道,“不過,附近百花山莊近日來了位隱士,他或知道。”

 李昧一聽,自然不願放過這個機會,馬上便請道長安排帶他去趟百花山莊,求見那位隱士。

 見李昧急切,長風道長也不敢怠慢,答應立刻就帶他去。

 不多時,馬車再次出發,在長風道長的指引下駛往百花山莊。

 途中,李昧又向道長仔細詢問了那位可能知道藥王下落的隱士是何來歷。

 道長坦言,他與那自稱“樵叟”的隱士其實也只得一面之緣。

 原來這樵叟與此間百花山莊主人沽翁是故交,近來剛到此地小住。而就在前些日子,沽翁曾引這樵叟來過一趟慈雲觀,與長風道長交流棋道。

 論交情,倒也談不上多深。

 而說到山莊主人沽翁,長風道長更是提請李昧要先有思想準備。“這百花山莊主人性格怪誕,雖出身高門,卻舉止流俗,到時若言語有所衝撞,還請公子見諒。”

 李昧淡淡一笑,“無妨。”

 為了不至讓長風道長為難,李昧接著又寬慰他道:“此去只為向那樵叟打探藥王行蹤,無論此間主人性情如何乖張,言辭如何魯莽,李昧絕不介意。”

 “公子寬宏,那我就放心了。唉,說起這位在此作客的樵叟,老實講,雖與我下過棋,但也僅此而已,就連他是何方人氏,真名實姓為何我也不得而知呢。”老道長嘆息道,“一會兒見面,如何打聽藥王之事,還請公子自行掌握。老身怕是未必插得上嘴,幫得上忙。”

 “道長勿慮,李昧自有分寸。”

 不多時,馬車來到綠樹掩映,花團錦簇的山莊跟前。

 長風道長前去叩門,請人通報。

 聽說是慈雲觀長風道長攜青峰山李仙師到訪,百花山莊的主人顯得十分熱情。

 他踏步而出,高聲吆喝,嗓門大得如同穿街走巷的挑擔小販一般。

 此間主人身著菸灰半袖寬袍,腰襴外出,襟扣鬆開,露出毛茸茸的胸脯。再看他半捧虯髯風中凌亂,一頭灰髮任意披散,赤腳趿一雙軟耳毛邊草鞋,年紀應該已過花甲,卻猶是紅光滿面,身板筆挺,如同傳說中放浪不羈,恣意狂狹的世隱地仙。

 一見之下,李昧心裡對此人已先有幾分喜歡。

 看來果如道長所言,這位名喚沽翁的莊主性情率真,放浪形骸,絲毫沒有高門世家的架子。

 “當年顧太師指腹收徒,御賜道號“無塵”,美名傳於四海。今日能得李公子登門,哈哈,我老頭子也算是得償所願,當把酒一敘。來來來,公子隨我裡面請。”

 “沽翁請。”

 生性灑脫的沽翁也不講究,與長風道長抬手行了個禮,便甩手一揮,當先領路。

 百花山莊佔地不大,但卻建得井然有序,佈局考究,亭臺樓閣兼而有之。

 沽翁帶著李昧和長風道長走在前面,丙兒和青伶跟隨其後,進了莊園,便直奔翠竹林間一棟寬敞大屋。說是大屋,其實這棟建築並無窗戶,圍繞一圈全是推門,應算是座開敞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