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開始

 “我之前認為，惡魔的樣貌醜陋，人類抗拒醜惡的樣貌，所以恐懼。”

 “在那之後，我遇到了你，艾爾傑。”

 “你直視著黑暗，將我從深淵中拉回光明，救贖了我。”

 “現在，我相信，人類對惡魔的恐懼，並非是出於外貌而已。”

 伊琳娜輕聲闡述觀點，她已不是人類。

 她無法與人類感同身受，她作為惡魔於地獄重塑，生存、適應，已有六百餘年。

 有些人，才看到她的一瞬間，便會魂飛魄散——這是常人。

 有些人，則恰恰相反，甚至欣喜萬分、充滿愉悅——這是那些異教信徒。

 “或許，是因為……這世上所有對惡魔的說明，都充滿了各式的惡意，充滿負面情緒。”

 “哪怕是尚在襁褓的孩童，都會聽見大人的恐嚇。”

 “比如——再不睡覺，惡魔就會過來，把你吃掉什麼的。”

 艾爾傑將她拉近，他張開臂膀，將他之摯愛擁入懷裡。

 “說起吃人，很抱歉的是，我可能說了句謊話……”

 伊琳娜微微撇過頭去，那視線上下跳動，躲避著他。

 “其實，有些惡魔，確實是會吃人的……”

 “不過！我不吃人，我很討厭那種噁心的吃法！我不吃人！”

 伊琳娜微弱地嘟囔著，又一瞬間提高音量，大聲喊著，再三強調。

 “好——我知道了，伊琳娜是最乖的惡魔，不會吃人！”

 “好耶！伊琳娜是最完美、最棒的惡魔！”

 艾爾傑將她高高抬起，帶著她轉起了圈，那瘦小纖細的女孩，如同人偶一般，格外輕盈。

 “放我下來啦！別……別轉了，跟小孩子一樣……”

 伊琳娜輕聲地埋怨著，那面頰上泛起微紅，她別過頭去，不肯直視。

 “哎？伊琳娜，別轉過頭去嘛，看著我！”

 “我……我要下去……”

 “好嘛，那再轉三圈，再轉三圈我就放你下來！”

 她避開視線，那餘光卻依舊望向了他，她撐著那看似厭惡的臉色，那靈卻暗自竊喜、歡呼雀躍。

 她很快樂——數百年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所做的決定，是正確的。

 ‘……真是的，跟小孩子一樣，都這麼大了，你在做什麼……’

 ‘……伊利菲斯，你在做什麼……哈哈哈……’

 伊琳娜捫心自問，那止不住的嘴角微微上揚，那份愉悅無法遮掩，露出笑容。

 “你放我下來，艾爾傑，轉來轉去會暈的～。”

 “不要，還有兩圈。”

 “你剛剛就轉過三圈了，你騙我，放我下來——”

 今日，她願意成為他的人偶，與他一起，無意義地翩翩起舞。

 兩顆靈魂，逐漸相識、逐漸熟絡。

 那無名的信任，源自機緣巧合、源自那日善舉，回饋於他。

 下一刻，那扇大門卻被人敲響，二人聞聲而止，他將她輕輕放下，走下樓梯。

 “您好，請問你是？”艾爾傑站在門後，對外問道。

 “先生您好，您上次追訂的石料有誤，需要查驗，請您開門。”

 “好的，請稍等。”

 艾爾傑打開大門，將那來人進客廳，後者摘下帽子、面紗，又摘下那毛絨圍巾，露出了臉。

 “王子殿下，您好。”斯黛拉露出笑臉，欠身頷首，向他行禮。

 “斯黛拉女士，稀客，真是許久不見了。”

 “請坐，我去取茶。”

 “殿下……這，這怎麼可以，您這是……”

 “不用客氣！說好了是合作，不要在乎太多！”

 艾爾傑為她泡好熱茶，請她入座，斯黛拉誠惶誠恐，但依舊順從著他，便入了座。

 “異國儲君為我泡茶，這個感覺，還是……沒辦法適應……”

 斯黛拉看著那杯清茶，心中頗有幾番滋味，不好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