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八十一(雙更) 參觀ing
“停!”香樟樹不滿地道,“你們怎麼一開口就揭樹短。”
於天和眨了眨眼睛:“所以你情書送出去了嗎?”
“那當然。”香樟樹得瑟地抖著葉子,眾人才發現,這葉子綠黃相間,有不少是梧桐葉,也不知怎麼的被他嫁接上去了。
“是不是很好看?哎呀,我知道你們很羨慕,但是梧桐小姐喜歡我,她……”
香樟就像是個陷入熱戀的年輕人,滔滔不絕地說著他跟梧桐的親密史,時不時抖抖葉子,花枝招展的,連身上的香氣都傳得老遠。
眾人:“……”
最後是銀硃打斷了他的碎碎念,禮貌告辭,等走出了一段路,才無奈道:“知道為什麼要把它跟梧桐分開種嗎?”
陸天搖頭。
“因為習性不同?梧桐喜溼潤溫暖的環境。”於天和道。
銀硃說:“不止。”
她抽出自己的傘,揮舞間眼前幻境顯現。
那是一片碧波盪漾的環形湖,湖上夢幻般浮動著金色的水母,岸邊是一大叢梧桐林,一陣風飄過,梧桐葉簌簌作響,落在湖面上,美輪美奐。
望著眾人驚歎又疑惑的眼神,銀硃在梧桐林上點了點。
“這些,到這——這一大片。”
“全都是梧桐小姐。”
眾人:“啊?”
銀硃無奈地道:“這棵香樟喜歡讓學生給他送情書,但又具體說不出是給哪棵,久而久之就這一片梧桐,都收到過他的情書,並且都給過回信。”
眾人:“啊??”
銀硃:“其實有人跟香樟提過這個問題,但他堅定認為,這是梧桐小姐與他之間默契的新鮮感,於是寫情書反倒寫得更起勁了。”
眾人:“……”
懂了,這要是把香樟送過去,這位浪漫的純愛選手,怕是會被打死。
【我一時間不知道要感慨樹會說話,還是他們玩得真花……】
【這是階段性1v1,持續性1vn啊!!如此海得清新脫俗的樹,簡直吾輩楷模。(肅然起敬)】
【要是我們有把香樟寫情書的勁頭放到學習工作上,什麼幹不成?】
【救命,這都能看到毒雞湯。】
【會飛的金色水母!!派大星狂喜!】
【臥槽你們有人注意到嗎?剛剛那個湖裡似乎有誰在跟我們打招呼!】
【學院到底有多少神奇的東西我們不知道的??我真的要羨慕哭了。】
【別說,這香樟都快禿的自己的葉子都沒了,到時候真沒了他怎麼辦?】
【好問題。】
【這算不算另一種被榨乾。(恍恍惚惚)】
【說起來,大家一開始好像都被青龍震撼到了,沒有人關注那個塔嗎?】
【看起來好神秘,也不知道是什麼用的。】
“這就是上次接待諸位的行政樓,旁邊那棟是學生們平常上文化課的地方。”
銀硃介紹著,他們此刻沿著行政樓往北走,右手邊能看到一座看起來頗有年代感的建築。
“文化課?”
“其實更多的是常識課,畢竟每個學生來自不同的地方,要讓他們適應一個大融合的社會,並且掌握前往其他位面的技能,還是要費一番功夫。”
“就比如卡修,他被帶回學院的時候,才三四歲,小小一個。”
銀硃伸手比劃著,眼中掠過一絲笑意:“但特別兇,誰靠近就咬誰的那種兇。”
隨著她的講述,湖面的幻影消散,逐漸凝結成一個矮小的孩子。
黑髮綠眸,衣衫襤褸,眼中慢慢的都是警惕,手中握著不知從哪裡敲下來的碎玻璃,攥到手心出血都不鬆開,縮在櫃子上面,像是一隻應激的黑貓。
哪怕年齡尚小,小孩的戰鬥本能已然形成,甚至下手比一般成年人還狠還絕,刀刀致命。
幾人不由得有些怔忪,他們以為卡修是入學後才學習的戰鬥,乃至與詭異交鋒日益精進。
原來不是。
【哦哦哦~小卡修兒,好萌!】
【這麼小的年齡,就這麼能打了嗎?卡修之前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
“卡修原本生活的位面,是極為混亂無序的,在那裡,生存與殺戮密不可分,想要填飽肚子都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銀硃淡淡地道:“也正是如此,那個位面爆發的詭異潮格外兇險,是校長親自出手平定的。而我們發現卡修的時候,他已經覺醒了異能,不眠不休戰鬥了幾天。”
“他的身後,是死去多時的家人。”
她說的很簡潔,沒有多餘贅述,但眾人都能從中窺見那極為恐怖的戰鬥。
銀硃身邊的幻境又一變,變作了一小團荒蕪的場景,無數鋼架建築被詭異吞噬,到處都是扭曲的鋼筋碎末。
在鋪天蓋地的分裂詭異潮中,只有寥寥存活的身影在掙扎,大多被湮滅於虛無。
年幼的孩子持著隨手撿的武器,護住身後的三寸之地,極具攻擊性的異能逼退了詭異,卻依舊無法讓身後已經冰冷的軀體溫暖起來。
他仰著頭,注視著一切消亡,幽綠純然的眼中,沒有落下一滴淚。
一個文明的毀滅,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詭異是真的恐怖……】
【說真的,這種混亂的文明毀滅了也是好事吧?】
【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不想活別人也想活,對那些人來說,這是他們的世界!】
【這麼想,卡修大佬的異化都是對詭異的執念,除了搭檔的因素外,應該還有童年陰影帶來的影響吧?】
【這麼看,我們幸運了好多,起碼我們還有拯救家園的機會。】
【但是作為普通人,我們能做什麼……】
於天和跟卡修相處得久,也知道了青年的不少小癖好。
他在想,卡修對食物的執著,亦或者那強大到近乎病態的責任心,是否也是過去的經歷養成的?
他心中微微酸澀。
風吹過樹梢,發出簌簌的聲音,人們繼續向前走,顯得很安靜。
只有銀硃的聲音不徐不緩。
“所以到學院以後,卡修一開始怎麼都不適應,別說翹課,老師他都敢打,學院裡沒被他招惹過的,估計就只有校長。”
“所以還是得謝謝梁七,他比卡修大了幾歲,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那小傢伙表面乖了下來,起碼能乖乖上課了。
那段時間,他成天像被梁七拴在褲腰帶上似的,形影不離。”
她說這些,除了隨性舉例,話語中更多的是對詭異深深的憂慮與嘆息。
彷彿是在反過來質問他們,一遍一遍地尋求他們的答案。
這個位面是否真的存在轉機?
詭異是否真的有被消滅的一天?
你們……又為何被校長所青睞?
這些憂慮被藏在調侃自家學生的促狹話語中,只有幾位老油條才能聽出來。
現在出現的詭異還是小打小鬧,之後必然會波及更廣、傷害更大,屆時如果曙光再跟不上步伐,後果不堪設想。
老部長思慮著,心中反倒豁然了另一個問題。
學院的叛徒……路希,之所以提前叛逃到他們這個位面,或許也是因為校長表現出來的態度。
他們不相信學院保守的作風能夠尋求突破,便想要用一種更加極端的方式,去尋找突破口。
請神會,還有那個不可知的神明……
如果這便是他們最後要對付的終極,那麼早已潛伏其中的路希,會採取什麼手段?
不得而知,但可以想象,絕對是極為狠厲且不計後果的。
老部長深深看了一眼銀硃,他不相信學院的其他人會一點也察覺不到。
至少,從他們暫時規避與路希發生爭鬥,甚至主動退讓的做法便可以看出,哪怕不認可,他們一定也有賭的成分。
像是手握著最後一點籌碼的賭徒,將籌碼謹慎掰開,只為了擴大那寥寥的勝率。
但照理說,學院似乎不需要那麼急切,以他們的實力,完全可以繼續耐下性子等待,積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