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婚

 由另一位執禮呈上沃盥盆,新人淨手後行拜堂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江晚寧僅能看到自己的繡花鞋,聽著執禮的口令做出反應,不過就算看不到周圍場景,通過聲音也能判斷出有多大陣仗。 

 還好有蓋頭遮著,江晚寧暗自鬆了口氣。 

 接下來她只需在新房坐著就行,公主的大婚,也沒人敢鬧洞房,倒是省了一件麻煩事。 

 女郎在喜慶的新房坐著,想起宋卿白離去前,在她耳邊悄悄附聲。 

 “殿下可先行掀蓋頭,用些房中的糕點,等卿白回來再給殿下帶些吃食。” 

 絕對是哄小孩的語氣。 

 反正人家都不介意,她也確實餓了,可不能虧待了自己。 

 江晚寧緩慢挪到桌前,伸手掀開蓋頭的一角,用另一隻手捏起一塊糕點就往嘴裡填。 

 嗯,味道不錯,甜而不膩,還是她喜歡的口味。 

 肚子半飽後,女郎又喝下一杯熱茶,這下徹底舒服了。 

 江晚寧又乖巧的挪了回去,將蓋頭整理好,端正身子坐好。 

 但時間太長,女郎無聊的開始在心裡盤算起和離書上用什麼理由比較好。 

 本就起的早,想著想著女郎便倚著床邊沉沉睡去。 

 宋卿白打開房門看到的便是女郎歪頭睡著的模樣。 

 因著被灌了不少酒,男人喝酒還上臉,如今竟是紅透了。 

 身形略顯不穩的晃進婚房,但手攥的極緊,提著許諾過小姑娘的食盒。 

 男人將食盒放置在桌上,稍稍走近。 

 “殿下,殿下醒醒,吃些東西再睡。” 

 宋卿白離得有些遠,怕酒氣燻到女郎,聲音又輕,喊了好一會兒,女郎才醒過來,不過很明顯意識還不清醒。 

 “宋卿白,我眼睛出問題了嗎,怎麼紅濛濛的,看不清東西。” 

 江晚寧語氣有些慌張,沒想起來頭上還蓋著紅布。 

 男人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掀開江晚寧的紅蓋頭。 

 眼前的女郎烏髮如雲,似雪般堆砌盤成髮髻,盡數納進鳳冠。 

 柳葉黛眉,面似芙蓉,膚若凝脂,繁複的嫁衣如盛放的牡丹。 

 美的不似人間客,而是天上仙。 

 宋卿白心底的不真實感愈發強烈,壓下眼底的複雜情緒,轉而又後退了半步,不讓女郎感到半分壓迫與不適。 

 突如其來的光讓江晚寧有些不適應,緩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之人。 

 大紅婚服襯的男人丰神俊朗,幽深清亮的墨眸水潤惑人,往日身上縈繞的疏離也轉為溫和,但這臉似乎很不正常。 

 江晚寧向前輕輕嗅了嗅,果然,好大的酒氣。 

 這回男人的耳尖也紅了。 

 倏的想起自己的動作似有不雅,女郎悄悄收回身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抱歉,方才我睡迷糊了。你臉紅的有些嚇人,要不讓芙蕖取些醒酒湯吧。” 

 “都這個時候,芙蕖也忙碌一天了,不必再麻煩她,卿白不礙事的。” 

 頓了頓,男人眼含笑意,抬手擋住弧度上揚的有些過大的唇角,接著說,“殿下先梳洗歇息吧,卿白等下睡在旁邊的小榻便行。” 

 “不必,我與你既已做約定,便是信的過你。同床罷了,不妨事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宋卿白的品行,她一直信得過。 

 兩人不知還要一起生活多長時間,若是讓人碰見兩人分床而居,不知又有多少閒言碎語。 

 江晚寧遞給宋卿白一杯熱茶,“喝些熱的可能身子舒服些。”說完便自己坐在梳妝檯卸行頭。 

 “嘶——” 

 江晚寧小心細緻的一一摘下頭上的金釵珠串,只是滿頭都是,難免有勾纏住髮絲的。 

 一不小心便扯下一根頭髮,疼的女郎猛吸一口氣。 

 結婚真是麻煩,憑著一天的經歷,江晚寧得出這個結論。 

 宋卿白不知何時站在女郎身後,“是卿白疏忽了,剩下的由卿白取吧。” 

 江晚寧也不做糾結,點頭答應,自己弄不知還要扯掉多少根頭髮。 

 “謝謝。” 

 “殿下客氣。” 

 男人動作輕柔,並未扯痛女郎半分,將首飾盡數取下,便有分寸的遠了半步。 

 問了是否還需要幫助,得到否定答案便去收拾自己了。 

 兩人的氛圍甚至比之前還要客氣。 

 江晚寧看著床榻之上的白喜帕子,思考片刻,抬頭問一旁正收拾的宋卿白。 

 “卿白,可有匕首或針之類的銳器。” 

 宋卿白停下手中動作,走到女郎面前。 

 “殿下不必為此憂心,我與殿下既做了約定,定不會毀殿下清譽,無論事實還是輿論。 

 所以如今是卿白患有隱疾,承蒙殿下不棄,到時和離這般理由也正適合。” 

 江晚寧瞳孔猛的放大,紅唇微啟,太過震驚,連醞釀好的話都卡在嘴邊。 

 未曾想到,事情竟然是這般解決的。 

 宋卿白接著補充,“我已打點好醫師,殿下不必擔心穿幫。” 

 女郎此刻並未如宋卿白想象中的快速點頭同意。 

 而是定定望著人,思考片刻開口,“你不必如此,這場婚姻本就是我做的局,輿論我並不在乎,可若和離後你再娶,總歸是個問題。” 

 宋卿白苦澀一笑,眼中流露出幾分無奈,“那若是殿下再嫁,這對殿下也是個問題。” 

 “我不會再嫁,如今這場大婚便是權宜之計。” 

 女郎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 

 “卿白亦是如此。“ 

 只不過這場大婚是他夢寐以求,如今圓夢,他一再告誡自己不可再有所貪圖。 

 最後宋卿白還是沒有扭過江晚寧,女郎還是找來繡花針要扎破手指滴些血出來。 

 笑話,這可是她以後婚嫁之事的負面籌碼之一,必須要有。 

 女子初次本就不一定有落紅,古人之所以有這錯覺,是因為新婦年齡過小,還未成年,身體發育不完全,洞房時下體撕裂造成的流血。 

 以落紅去判斷女子的清白實屬可笑,哪怕女子不清白又能代表些什麼,只憑著結果判斷人品過於武斷。 

 男人率先一步奪過針,扎破自己的手指。 

 “卿白皮糙肉厚,不嫌疼,恢復的快。殿下明日有許多事要忙,還是愛惜些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