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緣聚
蕭彧安是被一陣香味勾醒的,男人鴉睫輕顫,凌厲的眸子帶著審視打量周圍。
這是個洞穴,四周昏暗,偶有風吹過洞口的布簾,漏出些許光亮。
身體雖然依舊疼痛,但總覺得是朝著癒合的方向發展。
身上的傷口似乎被簡單處理過,胸口處蓋著一塊厚布,只是手腳似乎被捆住,動不得半分。
旁邊的地上有個極其熟悉的金創藥瓶子,但蕭彧安明明記得自己將瓶子放在屋子的暗格裡,從未帶出來。
金創藥的瓶子做工精細,十分獨特。莫非是與小蝴蝶有關聯之人救了他?
而那香味正是從洞口傳來的,估摸著那個救他的人正在洞外。
既來之則安之,他確信那些跟蹤的人盡數喪命,他挑的都是偏僻地方走,一時半會兒更不會有人能補上。
所以救他的絕不是他哥哥或者弟弟的人,這些人只會殺人,不會救人。
男人考量完畢後便覺得有些累了,閉目養神起來。
魚烤的極慢,江晚寧身子幾乎要坐麻了,才將一條魚烤好,另一條她打算回頭再吃,不然這邊烤好了,那邊便涼了。
女郎端著燒開的水和魚走進洞穴,將東西放在一旁打算看看男人情況。
躺在地上的男人正巧睜開眼睛,猛的對上一雙凌厲深邃的眸子給江晚寧嚇了一跳。
這雙他夢到過無數次的清泠泠的眸子?!
是她?!
蕭彧安一向淡漠的眸子漾起層層漣漪,墨色的眸中盡是不可置信,目光緊緊跟隨著眼前的女郎。
“小……”蝴蝶?
男人聲音沙啞,只是一個字,嗓子就火辣辣的疼。
江晚寧壓下方才的驚嚇,心中因男人醒來而感到一絲欣喜,連忙端來方才燒開的水,已經冷了有一會兒了。
江晚寧淺淺嘗了一口,溫度剛好,如之前喂水般小幅度的扶起男人,保證他不會因為喝水而嗆到。
女郎用鐵盒另一邊貼近男人的唇,“先喝些水吧。”
動作輕柔,連語氣都是說不上來的柔和從容。
蕭彧安望著氤氳熱氣的水,再一次驚訝於女郎的細心。
男人垂下眸子,濃密的睫毛隨著喝水的動作微微顫動。
江晚寧一直注意控制速度,喝兩口便停上片刻,讓男人歇一歇。
不過可能是因為受傷,光是喝水便用盡男人身體儲存起來的力氣。
蕭彧安被熱氣燻的眼尾泛紅,眸子都沁了些水氣進去,變得更加潤澤。
眉宇間的凌厲都消散不少,因著失血臉色蒼白,整個人平添幾分脆弱感。
“對不起,方才嚇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剛覺得嗓子好些,蕭彧安就連忙解釋,害怕女郎生半分厭惡。
“無妨。”
清泠泠的眸子含著淺淺的笑意,自上揚的眼尾暈染到微翹的唇角。
臉上的紅色幾乎覆蓋整張臉,因著這動人的笑,略顯可怖的痘痘都變得可愛起來。
蕭彧安眼底萬般情緒劃過,先是心疼女郎落到這偏僻沒有人煙的地方。
隨後既是欣喜二人的重逢,又是憂慮女郎一如從前不設防。
不過若是沒這份善心,他也不會有機會再次見到她。
沒事,他家小蝴蝶性子溫良,但他可不是什麼好心善人,若再有人欺負女郎,別怪他不客氣。
蕭彧安墨眸暗芒劃過,藏起眼底鬱積起幾近化為實質的戾氣。
男人望向江晚寧卻換了副面孔,嘴角勾起一抹溫柔似水的笑。
“我叫蕭彧安,是漠遼人,因為族中權利爭鬥,被追殺至此,多虧了姑娘才僥倖活過來。”
“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處,日後我也好報答姑娘。”
蕭彧安問的直接,說是報答,實際上的小心思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無論如何他不能再錯過了。
“你可以叫我晚晚,至於報答就不必了。”
女郎頓了頓,接著說。
“過幾日你身體好了,我們便就此別過。”
“姑娘是怕救了蕭某,惹禍上身?”
蕭彧安原本明亮的眸子黯淡下來,垂下的眼眸看著有些落寞。
明知女郎不是這意思,卻故意曲解,裝可憐。
江晚寧搖搖頭,嘆了口氣,望向洞外,語氣悵然。
“是也不是,我自己本就惹了些麻煩,救你也是順心而為,沒想著非要什麼報答。
況且你如今傷的這般重,我會連累你。”
雖說走了很遠,但難防姜崇神通廣大,畢竟能躲過諸多眼線將她帶出京城,關進暗牢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如今京城回不去,外面也沒她認識的人,偌大的天地竟沒容身之所,她這公主當的可真夠落魄的。
眼見自己勾起女郎的傷心事,蕭彧安在心裡暗罵自己,竟將心眼用在一個好心救了他兩次的小姑娘身上,他可真不是個東西。
“是蕭某小人之心了,還望姑娘海涵。姑娘是蕭某的恩人,蕭某怎會怕連累,若沒姑娘相救,蕭某怕是早去見了閻王。”
蕭彧安見女郎不願說家住何處,又淪落在這個偏僻的地方,試探性的問了句。
“蕭某見姑娘似乎無處可去的模樣,若是不嫌棄,等蕭某身體康復,隨我去漠遼遊玩一段時日可好?”
“蕭某有些武功傍身,這次是被小人算計,若是姑娘願意隨我去漠遼,蕭某定當護姑娘周全。”
江晚寧眸子一亮,聽男人這麼一說,她確實有些心動。
姜崇本事再大,也不能將手伸到漠遼,她先去漠遼避上一段時日,留些時間等阿珩把幕後之人抓住,她再回京城也是可以的。
況且眼前之人確實有些本事,一個人可以對付的了那麼多人。
只是,她如何相信蕭彧安是個好人,不會傷害她?
若他只是想將她這個唯一知情人殺人滅口呢?
眼見女郎眼中對他滿滿的不信任與猶豫,蕭彧安急了。
“姑娘可還記得自己六年前幫過一個關在籠中的人?”
男人眸子變得淡漠幽深,漸漸與女郎記憶中的一雙眸子重合。
江晚寧臉上盡是驚訝之色,“原來是你!”
隨後眼中多了一絲純然的喜悅,“能再次見到你,知曉你是平安的,真好。”
“還多虧姑娘又救了我一回。”
男人面色有些羞赧,耳尖染上薄紅,眸子又恢復成溫柔如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