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分開
假喜娃此時也被押著站在王蔓雲一群人的身後,看著眼前的院門,她瞳孔急劇收縮,她萬萬沒有想到王蔓雲會帶著眾人來到這裡。
“領……領導同志,叫……叫門嗎?”
村長震驚了好一會,向王蔓雲請示。
王蔓雲搖頭,然後看向守住這座院子的戰士,問道:“有人進出嗎?”
“報告,沒有。”
守住這座窯洞的是朱英華帶來的少年軍人,對於命令的執行,更加的徹底。
“那我們等等。”
王蔓雲不著急了。
按照朱英華他們在地下的速度,肯定會被她這邊慢,她等人贓俱獲,免得浪費口舌。
“我真沒想到他有問題。”
村長喃喃不敢置信,但卻沒有懷疑王蔓雲的權威。
張舒蘭跟葉文靜對視一眼。
兩人也沒想到這人有問題,昨天這人還很熱心地跟在他們身邊各種幫忙,那熱情勁,怎麼看怎麼像一位熱心的老鄉。
“你叫什麼名字?”
王蔓雲問胡玉芬。
胡玉芬沒有說話,甚至為了防止自己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乾脆把眼睛閉上,眼不見為淨。
王蔓雲見對方忽視自己,也不生氣。
只要人贓俱獲,不怕人狡辯。
很快,屋裡就傳來了動靜,一個高大的身影急匆匆走向大門,看對方陰沉的面部,估計應該是察覺到了異常,想跑。
當然沒有跑脫。
門一開,就見到了王蔓雲一群人。
安叔臉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特別是看到王蔓雲他們身後被戰士押著的胡玉芬,他極力露出一抹微笑。
“村長,各位領導同志,你們這是……”
安叔帶著僥倖心理,希望地道的事沒有被查到,只是陰差陽錯走到自家門口。
“老安同志,不歡迎我們進門坐坐嗎?”
王蔓雲露出微笑,看不出異常。
“家裡沒打掃。”安叔下意識拒絕,但看著王蔓雲那平靜的面容,知道今天無論如何都跑不脫了,也就沒有再說什麼狡辯的話,而是把人迎進了家門。
安家人口簡單。
因為太簡單了,只有他自己一人。
十幾年前,他的妻子就死了,妻子死時還沒生過孩子,他因此打了十幾年的光棍,守著幾口窯洞,過著知足的生活。
安叔在村裡的名聲特別好,大家都喜歡他。
哪家有需要幫忙的,他都去幫,不管是好幫的,還是不好幫的,他都能伸一把手,因為沒孩子,平時對村裡的孩子們也好。
有閒錢時,還會買塊麥芽糖給孩子們嘗。
可以說安叔在沙頭村的威望只比村長少,要不是對方年齡比村長還大,下一屆村長大家肯定會選對方。
但就是這麼個人,才是最深藏不露的。
王蔓雲他們並沒有進窯洞裡坐,而是進門後就站在院子裡,這會全村都已經查得差不多,連長帶著戰士也都來到了安家。
見王蔓雲在安家,背後押著假喜娃,連長就明白殺鍾秀秀的兇手是誰。
殺人現場他去勘察過,根據鍾秀秀與徐大娘的身高,他推測出兇手的大概身高,跟安叔一對,就對上了。
“村長,麻煩去門外幫忙守著點,任何村民都不能進來。”
王蔓雲命令村長。
這個案件後面牽扯太多人與事,不僅是村民不能知道,就連一些不瞭解內情的戰士也是不能參與的。
“好……好的。”
村長輕鬆地出了安家大門,他根本就不想參與到秘密中,他只想守著沙頭村這一畝三分地。
安叔見村長被支走,所有的僥倖也就消失了。
蹲下身子,他掏出一直捨不得抽的旱菸開始卷,沙頭村太偏僻了,又貧窮,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好好抽一隻煙了。
就在眾人等待時,一旁的窯洞裡傳來了動靜。
連長在王蔓雲的示意下帶人把窯洞門打開,露出了意料中的身影。
除了朱英華跟他帶著的人,還多了一個真正的喜娃。
喜娃披散的頭髮已經被頭繩困紮起來,臉也洗得乾乾淨淨,看到王蔓雲跟昊昊,喜娃呆呆的眼神裡突然就有了神采。
“媽媽,弟弟。”
喜娃跑向王蔓雲。
幾名戰士想攔,都被王蔓雲暗示拒絕,真喜娃是沒有攻擊性的,以前村裡人見到發瘋的喜娃不過是假喜娃故意使用的手段。
“喜娃,在這裡跟弟弟一起玩,好嗎?”
王蔓雲跟跑近的喜娃說話。
喜娃看了看王蔓雲,又看了看昊昊,點頭。
王蔓雲這才帶著連長,還有朱英華幾名少年軍人押著安叔與胡玉芬進了安家的正房。
自從朱英華帶著真喜娃出現,安叔的神情就徹底灰敗下來,被抓時,也沒有反抗。
正房
裡安裝了兩扇透明窗戶,白天時,光線非常好。
王蔓雲坐下後,開始了問-訊:“你們背後的人是誰?目的是什麼?”
安叔跟胡玉芬都沒有回答。
兩人拒絕配合。
王蔓雲知道這幫人很難問出有用的東西,也就嘗試換個角度訊問:“老安,你為什麼要殺鍾秀秀,你的任務是隻殺一人,還是連老鍾也要殺,老鐘的親生女兒現在在哪?”
……沉默。
對應王蔓雲問詢的只有沉默。
王蔓雲差點氣笑,看來這兩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真以為自己什麼證據都沒有。
“你一直長住在安家吧,你跟老安是真正的夫妻,平時你們二人交替監-控著老鍾,但凡老鍾家有什麼情況,你們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不管王蔓雲說什麼,安叔兩人還是沒有開口。
“二十年前,你們受命駐守沙頭村,目標是鍾秀秀,你們需要把鍾秀秀培養成為完全聽你們擺佈的人。”
王蔓雲一邊根據已有信息說出推測,一邊留意兩人的神情。
此時的她已經不需要兩人回答什麼,她可以根據兩人的微表情與細微肢體動作來尋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老安是沙頭村人,你不是,所以你在村裡沒有合法身份,乾脆就製造了傻子喜娃。”
胡玉芬的手指輕輕顫了顫。
這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王蔓雲的眼睛,王蔓雲看了看一旁記錄的朱英華,接著說道:“喜娃是鍾秀秀的親妹妹,而你,應該跟鍾秀秀有著血緣關係,就是不知道你怎麼狠得下心,要了鍾秀秀的命。”
“那又如何?”胡玉芬不為所動。
“所以你壞事做盡,活該斷子絕孫唄。”王蔓雲要是說起氣人的話,絕對能把死人氣活。
胡玉芬神情變了。
老安的呼吸也沉重起來。
他這輩子有兩個妻子,雖然早死的那個只是他不得已娶回家應付的,但確實也是他的妻子,兩人朝夕相處了三年,也沒能留下一兒半女。
更別說他身邊這位妻子了。
兩人是解-放前就結婚的,恩愛的時候是真恩愛,可惜努力多年,到如今四十多歲了,望穿秋水的子女也沒有到來。
王蔓雲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夫妻倆破防了。
“我們不可能斷子絕孫,大師說了,再有半年,我們就能有孩子了。”胡玉芬要不是被反剪雙手,她都恨不得給王蔓雲一爪子。
撓爛這張漂亮到讓人嫉妒的臉。
“你這輩子只要綁在這個男人身上,別說半年,就是到死都不可能有孩子。”雖然沒有醫生給安叔檢查過,但王蔓雲敢斷定,有問題的一定是男人。
不然兩個妻子憑什麼都懷不上。
胡玉芬震驚了,楞楞地看著王蔓雲好一會,才看向丈夫。
安叔的臉色非常難看。
一直沒留下孩子,他當然去檢查過,醫生說他年輕時傷過身子,不可能有後代,帶著震驚,也帶著不信,安叔一直是抱著僥倖心理的。
這會被王蔓雲當眾打臉,他眼神逐漸兇狠起來。
“馬家……”
王蔓雲突然慢悠悠冒出了一句。
“鍾秀秀那個混蛋!”胡玉芬所有憤怒都因為王蔓雲這句話恢復了理智,甚至露出一絲恐懼。
“只要你說出來,我可以找人給老安看病,我們有非常厲害的中醫,老安這種情況只要不是特別嚴重,能醫治。”王蔓雲誘/惑眼前的夫妻倆。
“你當我們傻嗎?”
老安不屑一顧,他早就看了不少醫生,那麼多醫生都說沒有奇蹟,他怎麼可能信王蔓雲的大餅。
“老安……要是……”
胡玉芬卻不一樣,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希望,她都想試一試。
“閉嘴,你忘了背叛者的下場嗎?”
安叔怒瞪妻子,眼裡閃著兇光。
他手裡可不僅僅只有鍾秀秀一條人命,前一任妻子怎麼死的,就是他親手殺的,妻子不死,胡玉芬就可能藏在家裡不露陷。
再說了,解-放前,他殺的人更多。
安叔的怒吼讓胡玉芬瑟縮了一下。
王蔓雲命令連長把安叔帶出去關在另外一間窯洞裡,她看出不定對方能魚死網破。
所以能下手的一定只有假喜娃。
胡玉芬知道王蔓雲什麼意思,她腦子裡進行著艱難思想鬥爭,眼神也轉來轉去,她想當母親,哪個女人結婚嫁人後不想當母親。
可多年努力下來,卻一直顆粒無收,她不甘心的。
王蔓雲從胡玉芬的微表情中就明白對方的思想開始轉變。
控制著時間,好一會後,才挑撥離間道:“老安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你比我們更清楚,這樣一個連陪伴在身邊的妻子都殺,你指望他改變秉性,太微乎其微,我建議換個丈夫。”
王蔓雲的話就像魔鬼一樣讓胡玉芬神情大變。
丈夫殺了那個女人她當然知道,如果那個女人不死,她是沒法把自己完美隱藏在安家的,所以那個女人必須死。
以前胡玉芬只會覺得丈夫在意自己,心裡有自己。
可王蔓雲剛剛的話讓她不寒而慄,那個女人是沒有了利用價值,所以死了,要是自己也沒有了價值,丈夫會放過自己嗎?
幾乎是第一時間,胡玉芬就得出了答案。
她不可能是那個例外。
王蔓雲見胡玉芬自己想通了,接著給了一個最後的保障,“我相信你沒有殺人過,我也相信你只是聽命令行事,如果是這樣,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們,可以不用死。”
“真的?”
胡玉芬覺得心跳不正常了,看向王蔓雲的目光也充滿了希望。
她不想死。
之前什麼都不說,就是以為反正都要死,何必說出對方需要的。
“只要你確實如我剛剛說的那樣沒有殺過人,實話實說,沒有隱瞞,那你應該就只會坐-牢或者是勞-教。”王蔓雲知道我國這時候的刑法很重,但要是有重大立功,也會適當放寬懲罰。
“我說。”
胡玉芬妥協了。
她知道就算這會她什麼都不說,但憑丈夫的脾氣與性格,也會胡亂猜測,為了保險起見,肯定會想辦法弄死自己。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王蔓雲終於暗自鬆了一口氣。
別看說服胡玉芬並沒有用多少時間,也沒說多少話,其實卻是非常耗費心力的,她得把握住對方的心理,也要及時做出承諾。
“馬家堡。”
胡玉芬既然開口了,就知道王蔓雲最想知道什麼。
“地圖。”
王蔓雲看向朱英華,她記得之前看過的兩份地圖上並沒有馬家堡這個名字。
“不用找地圖,地圖上沒有。”
胡玉芬交代得很徹底,“這個地名不是曾經的地名,也不是現在的,就是一個只在我們中間知道的地名。”
“在哪?”
王蔓雲神情很嚴肅,把朱英華遞來的地圖攤開,讓胡玉芬指出。
“具體我也不知道在哪,那個位置我只知道大概,很神秘。”胡玉芬在攤開的地圖上一指,那個位置離範問梅老家並不遠。
“確定嗎?”
王蔓雲跟朱英華的心跳都加快了。
“你們別高興太早了,這個位置只是我們集合的位置,到了這裡,有人會把我們送走,蒙上眼睛,走車,得走很久,餓了有人喂餅,渴了有人喂水,就算是上廁所,都得用草簾子擋住,根本就沒法認出在哪。”
胡玉芬的神情很嚴肅。
說實話,她自從離開那,就再也沒有回去過,這一別,快二十年,她能知道在哪集中,還是因為每次接送老鐘的女兒。
每次都在集合點接送的人。
王蔓雲早有心理準備,知道真正的馬家堡不好找,聽了胡玉芬的話也沒氣餒,而是問道:“坐什麼車,走多久,中途吃幾次東西,上幾次廁所。”
只要問清楚這些,其實是可以根據時間與速度推算出大概距離的。
“驢車,速度不快不慢,走三天,三天後到達目的地。”胡玉芬認真回憶,半點都不敢說錯,因為這可關係著自己的後半生。
“馬家堡什麼樣?”
王蔓雲看著地圖再問。
“荒涼,乾旱,比沙頭村還要乾旱,哪裡的糧食存活非常少,人不算多,我離開時,有六百多人。”
王蔓雲根據胡玉芬的話,在地圖上快速圈出幾個遠離水源的地方。
同時在一旁寫下糧食兩個大字。
“你們是什麼人?”王蔓雲接著問。
“我也不知道。”胡玉芬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從接受訓練到進入馬家堡,最後又被安排了任務放出明他們是什麼人。